第六百八十六章真假玄鋮子
炎躍軒伸手招來酒樓的老闆:「給我安排一間清靜的雅間。」老闆恭恭敬敬地把兩人引到了樓上的一間奢華雅緻的包房裡。
老道人跟上樓,站在雅間門口,晃著手裡的拂塵,口裡唱著:「無量壽佛!貧道玄鋮子,是來向陛下和娘娘討教的!」
炎躍軒面露詫異之色,仍是恭恭敬敬地把老道人讓進了雅間里:「老神仙既然一眼看出了朕是華炎的天子,想必也是有些真本事的。正好,朕和娘娘心裡也一直有個解不開的結,希望道長能解開朕和娘娘心裡的疑惑。對了,朕和娘娘前幾年,也在剛才遇到您的地方,偶遇了一位五十歲上下的道人,他說自己是張道陵的弟子,也自稱名叫玄鋮子。」
老道人捋著長長的白鬍須,笑嘻嘻地道:「那是貧道的徒兒,他叫純元真人,是貧道門下的一個不肖弟子。純元真人一直打著貧道的旗號,四處騙人錢財,貧道雖然和他是師徒,卻拿他毫無辦法,早在五年前,就將他逐出了師門。」
慕容芷凝發出一聲驚呼:「原來是這樣!本宮竟被純元真人的鬼話,騙了三四年。老神仙,您二十年前,可否給人相過面?」
炎躍軒滿臉狐疑地看著慕容芷凝:「凝兒,朕怎麼聽得一頭霧水?」
玄鋮子雙手捧著拂塵,端坐在椅子上,他的目光在慕容芷凝臉上,不斷地上下打量著:「啟稟娘娘,您說得沒錯,貧道當年是個遊方道士,遊走於各國間,博採眾道家之長。二十年前,貧道遊歷至了商夏的都城南錦,貧道當時花光了所攜的銀兩,陷入了窘境,於是動起了歪心思。貧道聽說商夏的帝君,新添了一位小公主,就想前去騙取些許銀兩,作為回華炎的盤纏。貧道求見了商夏的帝君和皇后,給剛出生不久的小公主相了個面。貪道雖然修習道法三十年,卻仍然被小公主的面相驚住了,小公主的骨相,確實是非常獨特,明明身為高貴的公主,命格卻不盡如人意,看上去骨相卑賤,是個奴才命。貧道不敢據實相告,怕得罪了商夏的帝王,會引來禍端,於是根據相書上的記載,添油加醋地胡亂給小公主判了絕佳的命格。貧道當年曾斷言,小公主鳳品龍格,她命里馭雙龍,五千年才能出一個這樣的命格。實際上,這些預言都是貧道信口雌黃的,目的就是想訛騙些銀錢作盤纏。可就在今年,貧道聽說陛下迎娶了商夏的女王,貧道再回想當初給商夏小公主判的命,也把自己驚出了一身冷汗!貧道心裡很是詫異,究竟是貧道參破了天機,還是純屬巧合?所以,貧道半是愧疚、半是好奇的,求見皇上和皇後娘娘,想再仔細參詳一下娘娘的面相!」
炎躍軒的眉頭緊緊地蹙在了一起:「如果說你當初給娘娘判的命是胡說八道,那四年前,你的弟子純元真人,為何給娘娘斷出了和你一樣的命格?這又該作何解釋?」
玄鋮子一臉的羞愧:「貧道在授業時,給弟子們講述了當初在商夏,給小公主相面的事例。貧道還把小公主的面相繪成圖,作為給弟子們傳授道法時的模本。純元真人學得些皮毛,就冒充貧道的名號,到處招搖撞騙。據貧道所知,他在上京城裡,曾給不下十個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相過面,他相的命,千篇一律,都是鳳品龍格、命里馭雙龍這一套說辭!」
慕容芷凝若有所思:「老神仙一語,倒解開了本宮心裡多年的疑惑!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面相之說,也許是巧合、也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
玄鋮子朝炎躍軒和慕容芷凝深深作了個輯:「娘娘所言極是!貧道相信,天地之間、人與人之間,總有著一些為人所不知曉的玄妙聯繫。人的面相和骨相,也會隨著年齡而改變,人的命格,或許真的和命運存在著某種關聯。貧道今後,會潛心修習道法,悟出其中的精妙之處,為世人造福!貧道打擾皇上和娘娘的安寧了,貧道告辭了。」他說完出了包房,飄然離去,他白髮蒼蒼的背影,頗有些仙風道骨的韻味。
炎躍軒捧著慕容芷凝的臉:「凝兒,困擾我倆多年的疑惑,終於真相大白了。答案雖然失去了神秘感,但一切仍然讓朕覺得不可思議!感謝命運將你送到了朕的面前,朕會順應天命,好好地對待你!」
慕容芷凝抬頭看著炎躍軒:「本宮以前總覺得道人都是騙子,現在,雖然道士的話難辨真偽,本宮反而更加相信命理一說了!軒,感謝上蒼讓凝兒遇到了你,凝兒就算曆盡了艱辛,也無怨無悔!」
炎躍軒拉著慕容芷凝出了酒樓的大門,兩人上了隨行的官轎,往泰極宮方向而去。
歸凰宮的中院里,慕容芷凝攙著採桑,漫步在如鏡面般光可鑒人的花崗石地面上。採桑步履蹣跚,顯得有些力不從心,她的額頭上,沁出了一片細密的汗珠。
炎躍軒和叱雲思遠走在慕容芷凝和採桑身後,叱雲思遠略顯憂鬱和目光,落在了採桑跌跌撞撞的腳步上。
炎躍軒伸手拍了拍叱雲思遠的前胸:「小武子,你能不能高興點?採桑已經恢復得夠好的了,你怎麼還是哭喪著一張臉?」
叱雲思遠恭恭敬敬地道:「皇上,末將不是不高興,而是心疼採桑,末將對於我倆的未來,充滿了迷茫。您也知道,王父的性格頑固不化,他豈能接受採桑的出身?就算他勉強接受了,炎羽那裡又豈肯善罷甘休?」
炎躍軒側目看著叱雲思遠:「沒人的時候,你還是叫朕軒哥吧,朕習慣了這樣親密無間的稱謂!小武子你放心,王父那裡,只要有朕和娉兒姐姐支持你,他斷然沒有理由拒絕你和採桑的婚事。朕把採桑認作義妹,王父無論如何都要給朕些面子的。至於婧容公主那裡,她早就表示過了,只要採桑恢復健康,她願意和採桑一起伺奉你。好你個小武子,你一下子娶了朕兩個妹妹,你還敢愁眉苦臉的?翻遍了史書,就沒有出現過能娶兩個公主的附馬!」
叱雲思遠仍然愁眉不展:「我不能同時娶她二人!婧容公主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採桑和她,哪裡可能平起平坐?兩人同時嫁入叱雲府,採桑將會一輩子受炎羽的欺壓。不行,我得退了和炎羽的婚事,我不要附馬的名頭,我只想和採桑安安穩穩地過日子。」
採桑隱約聽到了叱雲思遠的話,她停下了腳步,回頭看著叱雲思遠:「你這個小人,你乾脆丟下我,去做你的附馬爺吧!婧容公主為你胸前中了箭,你如今悔婚,不僅讓她顏面無存,還將讓她失去活下去的勇氣。叱雲思遠,你若不肯娶婧容公主,就是無情無義,我採桑又豈會嫁給一個無情無義的小人?」
炎躍軒幸災樂禍地一笑:「朕還以為,只有朕一人耳根子軟,原來,你比朕的耳根子還要軟!看到了沒有,採桑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卑微懦弱的小丫鬟了,自打她選擇大義滅親那時起,就沒有人可以小覷她了,你還擔心她會受炎羽欺負?」
叱雲思遠矯情地撇著嘴:「就算沒人敢欺負她,我也不想讓她受一絲一毫的委曲。」
炎躍軒朝前推了叱雲思遠一把:「真矯情!去,扶著自己的老婆,朕也心疼自己的老婆。凝兒,快過來,讓人家小夫妻倆親熱親熱。快來,朕要蒙著你的眼睛,給你一個天大的驚喜!」
慕容芷凝把採桑交到叱雲思遠手裡,上前捶打著炎躍軒的前胸:「你還敢跟本宮提蒙上眼睛?你還敢跟本宮提天大的驚喜?」
炎躍軒箍著慕容芷凝,俯身輕啄她的朱唇:「好凝兒,你就再相信朕一次,好不好?朕要驅散你心裡所有的恐懼,從今往後,我倆還像從前般,互相信任、互相依賴。」炎躍軒掏出一塊繡花的絲帕,整齊地疊好,纏在慕容芷凝眼睛上。
慕容芷凝拉著炎躍軒的手緩緩往前走,她雖然眼前一片漆黑,心裡卻絲毫不恐慌,感到異常的寧靜。
炎躍軒讓人打開了後院的門鎖,扶著慕容芷凝走進了後院,他輕輕地摘掉了慕容芷凝眼睛上的手帕。
慕容芷凝睜開眼,發出一聲驚呼,原來矗立在她面前的,是和永寧城裡的「碧凝軒」一模一樣的一座小院落。
炎躍軒拉著慕容芷凝往院子里走:「凝兒,朕真想在宮裡為你建一座永寧城,無奈宮裡暫時沒有這麼大一片閑置的土地,等日後西宮空出來,朕就將西宮改建成一座永寧城送給你,好不好?」
慕容芷凝撲到炎躍軒懷裡:「軒,謝謝你!凝兒好喜歡這個天大的驚喜!凝兒不要永寧城,只要有「碧凝軒」,就足夠了!」
慕容芷凝站在一株櫻花樹下,仰頭看著滿樹用粉色絹紗紮成的花朵,她笑意盈盈的眼裡,卧著一汪清淺的淚水。
炎躍軒攬著慕容芷凝,俯身輕吻她的朱唇,兩人相擁著,久久不肯分開。兩個小宮女站在兩人身後,從竹藍里抓出一把把晒乾的粉色櫻花花瓣,朝兩人頭頂揮去。
叱雲思遠和採桑相偎著,遠遠地看著慕容芷凝和炎躍軒,採桑的眼裡,閃著星星點點的淚光:「皇上當初的絕情,竟是為了換取兩人一輩子相守的時光。思遠,我倆當初怎麼也有眼無珠,誤會了皇上?」
叱雲思遠寵愛地攬緊採桑:「笨娘子,皇上連我倆都騙不了,還怎麼騙娘娘這麼精明的女子?」
炎躍軒用痴迷的目光注視著慕容芷凝:「凝兒,我倆雖然錯過今年的櫻花,但朕保證,以後每年,朕都會在櫻花的落英里,和你纏綿相擁,直到我倆白頭,沒有力氣再站在櫻花樹下……」
慕容芷凝抬頭回應炎躍軒溫柔的眼神:「這是凝兒聽過的,最動人的情話……」
炎躍軒牽著慕容芷凝往後院走去,院子里的格局,和永寧城裡的「碧凝軒」,沒有絲毫的出入。
慕容芷凝抬頭看著眼前的「引鳳閣」:「炎躍軒,你可真有心計,怪不得你一直不讓人進後院。本宮只看到有匠人進進出出的,顯得極神秘,原來後院里竟偷偷藏著乾坤。」
炎躍軒諂媚道:「這還遠遠不夠,朕要將歸凰宮擴大,再給你建上一座崇德縣城裡的小院落,凝兒,你還記得我倆的「寂園」嗎?朕要不停地取悅你,讓你斷了任何想離開朕的念想。」
慕容芷凝側目看著炎躍軒:「你倒是一語點醒了本宮,我倆的一年之約就快到了,本宮該捲起鋪蓋回商夏咯!」
炎躍軒曲著長腿,撒嬌般將頭靠在慕容芷凝肩上:「女皇陛下,請您帶走時記得帶上自己的相公!凝兒,朕願意拋下所有的一切,追隨你去往任何一個地方!」
慕容芷凝推了炎躍軒一把:「炎躍軒,你別這麼肉麻好不好?」
炎躍軒抱著慕容芷凝上了二樓,進了最中間的一間廂房:「凝兒你看,這裡是不是你當初的閨房?朕怕你想家,特意參照了你桑柔宮寢殿的格局。」
慕容芷凝環顧屋內,她眼裡泛著一層迷離的水霧:「炎躍軒,你是怎麼做到的?簡直和永寧城裡的「碧凝軒」一模一樣。本宮甚至懷疑,時光又回到了當年。」
炎躍軒拉著慕容芷凝走到一個放滿書卷的書架前:「凝兒,你還記得藏在你閨房裡的秘密嗎?只有我倆知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