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塵埃落定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齊顏看著一旁的的馬嬤嬤。

她負責伺候謝纖纖應該知道些什麼……

「我……我也不知道啊。」馬嬤嬤也是急得不行，「早上，公子跟您離開靈池院之後，小姐就說要出門買東西，還不讓我跟著，後來，她回來之後，就把自己個關在關在屋裡了……再然後，我進去的時候，小姐就已經那樣了。」

齊顏吐了口氣濁氣。

馬嬤嬤繼續說：「關鍵是……小姐她……她怎麼會……」

懷孕兩個字，卡在馬嬤嬤的嗓子眼裡，即便她不說出來，眾人的心裡也清楚。

齊顏按了按眉心：「等她醒來再說吧。」

不一會兒，大夫急匆匆地從屋中出來了。

「怎麼樣了？」齊顏站起身來。

「少夫人……」那大夫搖著頭，「怕，怕是不行了……」

「什麼？」齊顏一頓，一時間沒有明白過來那大夫的意思。

只見那大夫搖著頭，說道：「您還是另請高就吧。」

「等一等！到底怎麼回事？！」齊顏道，「她只是小產……怎麼會……」

「謝小姐這一胎本就不正，她又錯服麝香，情緒不穩……」那大夫搖著頭，「我是無能為力了……」

「她……她還有多上時間……」齊顏連忙問道。

「我用藥吊著呢，不過，也就一兩天……」

齊顏裡面轉頭看向滿月：「你快去，去宮裡通知謝傅奕，讓他把歐陽大夫跟張神醫喊回來！」

「是！」

齊顏吩咐完滿月，又讓星兒將那大夫送走了，她隨後走進了內室中。

內室中一股子弄弄的藥味兒，遮住了之前的血氣。

齊顏走到了謝纖纖的床邊，只見謝纖纖躺在床下，人已經醒了，雙目空洞地盯著床帳。

對於齊顏的到來，謝纖纖似乎是感受不到。

齊顏沒說話，身後的馬嬤嬤倒是開口了：「小姐，你不用擔心，少夫人已經讓滿月去請張神醫了跟歐陽大夫了……」

謝纖纖這才有了動靜，她轉了轉頭，看向了齊顏，一雙眼，盯著齊顏，一句話都沒說。

齊顏見到這個的謝纖纖，眉心微皺。

她知道謝纖纖瘋起來的時候，很能折騰人，但是這次的謝纖纖卻給人一種很不同的感覺。她之前任性驕矜狠毒，但是不會給人一種陰沉的感覺，說白了，謝纖纖是壞在明面上，但是現在的她，給人一種……

沒容齊顏細想，謝纖纖開口了，聲音嘶啞如老嫗：「我有話，跟齊顏單獨說……」

一旁的馬嬤嬤問題，看了看兩人，識趣地退下。

「等一等。」謝纖纖又叫住了馬嬤嬤，說，「我忽然想吃桂花糖……」

馬嬤嬤一聽，連忙來了精神：「我這就是去街上買！」

謝纖纖沒說話，閉上了眼。

齊顏站在她的窗前，見謝纖纖不開口，就要離開。

「我是不是要死了？」謝纖纖忽然張開眼，說道，「我都聽見那個大夫跟你們說的話了……」

齊顏道：「張神醫還沒回來，他跟普通大夫不一樣，說不準還有辦法。」

「遲了……」謝纖纖喃喃自語著，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都遲了……」

「張神醫趕得回來。」齊顏按了按眉心，耐住性子，安慰這個大小姐。

謝纖纖忽然怪異的笑了，她直直地看著齊顏，目光目光越發陰沉：「到時候，我哥也就知道了，這就是你打的主意，是不是？」

齊顏眉心緊皺：「你在說什麼？」

「讓我哥知道，我被玷污了！還讓他知道我懷孕了……」謝纖纖忽然發了瘋一聲，顯得越發激動，「齊顏！這就是你的最終目的是不是！讓我哥狠狠地嫌棄我！」

齊顏看著已經有些瘋魔的謝纖纖，不想在跟她爭辯，也懶得理她了。

「你自己待著吧。」齊顏說著，就要離開。

「你知道我肚子的孩子是誰的嗎？」謝纖纖忽然說。

齊顏腳步一頓。

「是我哥的。」謝纖纖忽然詭異地笑了。

齊顏轉過頭去，看瘋子似得：「你胡說什麼？」

「我沒有胡說。」謝纖纖笑著更加滲人，「這個孩子就是我哥的，就是謝傅奕的。」

「別看玩笑了。」齊顏覺得謝纖纖就是瘋了，「你已經神志不清了。」

「你不想知道我是怎麼懷上的嗎？」謝纖纖說著，竟然從床邊上坐了起來。

齊顏按了按眉心：「謝纖纖，說謊也要適可而止，你現在這樣，我不想跟你計較！」

「你是怕知道真相……」

齊顏白她一眼，權當謝纖纖此時神志不清了，轉身就要走。

謝纖纖眼看齊顏要離開了，眼中急了，忽然痛苦地哎呦了一聲。

齊顏眉心一皺，雖不情願，但是還是停住了腳步。

「救……救我……」謝纖纖捂著自己的肚子，像被人扼住了喉嚨，整個人喘不上氣來了了似得。

「謝纖纖？」齊顏往前幾步，扶住她，「你先躺……」

話說道一半，戛然而止，腹部傳來一陣巨疼！

齊顏瞪大了眼睛，低頭看去，只見一把剪刀扎進了自己的身體。

「你！」齊顏一把推開謝纖纖，她自己腳下不穩，也摔倒了地上。

謝纖纖倒在在床上，雙手沾著齊顏的血，忽然大笑起來：「哈哈……哈哈！齊顏！你罪有應得！你給我陪葬吧你！」

她喊叫著，指著齊顏的鼻子，吊著自己最後一口氣，破口大罵：「我有今天全部是你害的！你讓謝力送我回來！你讓他毀我清白！都是你！一切都是你！要不是你！我不會懷孕！我也不會去買麝香……我更不會因此喪命！都是你！」

謝纖纖掙扎著，恨不得再刺齊顏一刀，她一邊咒罵一邊流淚：「都是你！一切都是你！你要是不來謝家……我就不會這樣！都是你！你這個掃把星！我就是死！也要帶走你這個掃把星！」

齊顏捂著腹部的傷口，持續的失血，讓她雙眼有些發黑。

「星兒……」齊顏沖著外面喊了一聲。

算著時間，星兒現在應該送客回來了。

「齊顏！我活不成！你也別想活！」謝纖纖見到齊顏求教，整人像是鬼附身了一聲，掙扎著下床，就要阻止齊顏。

她一動，身下一大灘血跡湧出來！

謝纖纖確實感受不到一半，從床上滾下來，往齊顏的面前爬著，拖拽出一條長長的血痕，謝纖纖就像是地獄來的惡鬼，不擇手段要拖著齊顏跟她一起下地獄！

「謝纖纖！」齊顏的臉色蒼白，因為失血過多，整個人已經看不清東西了，但是，她能感受到謝纖纖的殺意。

「你不要得寸進尺！」齊顏低吼一聲，抄起了掉在一旁的剪刀。

此時謝纖纖正好也爬到了她身邊。

齊顏手起刀落，剪刀狠狠扎在了謝纖纖的脖頸。

「啊！」謝纖纖發出一聲慘叫，隨後一陣鮮血噴濺出來！

齊顏只覺得臉上一溫，便眼前一黑，不省人事了。

「少夫人！」這時候，星兒聽見了動靜，衝進了屋中，看到眼前的景象，嚇得小丫鬟愣在了當場。

謝傅奕是隨後進來的。

星兒大驚失色：「公，公子……我也剛剛，剛剛進來……我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謝傅奕扒開星兒，衝到了齊顏的面前。

齊顏已經徹底昏過去了，謝纖纖這邊也不省人事。

「歐陽！老張！」謝傅奕喊了一聲。

歐陽大夫跟張神醫，一人檢查一個。

張神醫給齊顏止血。

歐陽神醫檢查一旁的謝纖纖，最後沖著謝傅奕搖搖頭。

謝傅奕的眉心緊皺，問張神醫道：「齊顏呢？」

「夠嗆！」張神醫眉心緊皺，「這一剪子扎的太狠，傷及內髒了……」

「那齊顏……」

「我儘力！」

………………

齊顏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時分了。

她的神志還起起伏伏，唯一的感覺，就是傷口處很疼，疼得她都想就這麼一直昏迷下去。

「齊顏？」謝傅奕的聲音傳來了，緊繃的聲音，像是被人扯進的一根弦兒。

齊顏用力睜了睜眼皮，只艱難地掀開一條縫隙，她的聲音嘶啞：「謝纖纖……」

謝傅奕攥著齊顏的手：「沒事了，已經沒事了……不要怕……」

齊顏的聲音：「謝纖纖她……」

說著話，她的意識再次陷入黑暗中。

「張神醫。」謝傅奕看向身後的大夫，「齊顏剛才醒了！她醒了！」

「這算是度過今晚的危機了。」張神醫擦了擦額角的案子，一邊清洗自己的血手，一邊說道，「這才是第一道坎，後面，她還會發燒……要是撐得過去，人就算邁過去了。」

謝傅奕攥緊了齊顏的手：「會沒事的……」

…………

齊顏覺得自己此時已經在坐船，不然為什麼整個人漂漂浮浮，沒有一絲地真正之感呢？她或許是在做夢，又或許不是？

管他呢，齊顏對此也不怎麼在乎了。

她就這麼任由自己這麼漂浮著，像是一隻沒有線的風箏……

「齊顏，齊顏……」身後轉來了一道聲音。

回頭一瞧，沒有人，身後除了白茫茫的霧氣之外，什麼都沒有。

「齊顏……齊顏……」但是對方的喊聲，如影隨形。

「誰在喊我？」齊顏回喊了一聲。

那人沒有回答，只是一聲又一聲地喊著齊顏的名字，起初，齊顏不覺得怎麼樣，直到那聲音越來越來遠……

齊顏的心裡有些慌了。

「齊顏……齊顏……不要丟下我……我求你，不要丟下我……」

那聲音帶著哭腔，齊顏聽在耳朵了，沒來由的心裡一直發堵。

「齊顏……我們一起回來，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又走了……」那聲音還在繼續，「我們現在什麼都不用怕了，我可以好好陪著你了……齊顏，你不要丟下我。」

「丟下？」齊顏歪著頭，嘴裡念叨著這兩字。

「齊顏，不要丟下我……」那聲音哽咽地更厲害，齊顏的心裡也一抽一抽跟著疼，「我承受不住第第二次的……」

「第二次？」齊顏的腦袋一陣陣抽疼，像是什麼記憶要湧進來似得，但是因為一時間又想不起來，只急的自己腦袋疼！

「齊顏……齊顏……」那聲音一聲痛過一聲，化成一雙雙看不見的手，扣住齊顏了的腳步。

「齊顏……這一世，你連喜歡我這句話都沒說說過……你忍心就這麼走嗎？」

「齊顏……齊顏……」

「我……沒說過嗎？」齊顏的聲音忽然響起，雖然很弱，但是還是讓謝傅奕驚喜極了。

「齊顏！齊顏！」他手舞足蹈，簡直像個孩子！

「你醒了？！你終於醒了？！」

齊顏對著謝傅奕，她的眼睛還看不太清楚，但是嘶啞微弱的聲音先發出來：「我沒……說過嗎？」

她問謝傅奕。

「什麼？」謝傅奕握住齊顏的手，湊過耳朵去，「你想說什麼？不著急，慢慢說，慢慢說……」

「我沒……說過……嗎？」齊顏的聲音很微弱，讓人有一種溫柔的錯覺，她道，「我喜歡你……」

謝傅奕整個人僵住，齊顏醒來，他已經是謝天謝地，激動不已了，如今，齊顏還跟他說……

「你，你說什麼？」謝傅奕訥訥，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似得，又問了一遍。

「喜歡你……」齊顏道，「喜歡你……」

不知道到從什麼時候開始，再次喜歡上了你……

或許是從恢復前世記憶開始，也或許是從幽州之行開始，也或許是從謝傅奕一次次的保護中………情不知所起，但是，齊顏知道，自己徹底意識到自己喜歡謝傅奕的事情，是在那天去刑場的時候。

侍衛帶著他們一行人，齊顏以為自己要被殺頭。

那時候，她看著走在自己的前面的謝傅奕，心情異常平靜。

她那時候心想：就這麼樣……就這樣吧……就這麼陪著謝傅奕吧，即便是死了，起碼，他們還有彼此作伴。

那時候的謝傅奕可能沒注意道，齊顏稍稍停住了腳步，也不知道她沖著自己的方向，輕輕笑了笑。

這一生，是生是死，我陪著你了。

那是她當時，沒有說出口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