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天葩院。
玄商君盤著兩個核桃回來的。他五指修長,掌心溫度略高且布滿厚繭。夜曇在他掌中被轉得頭昏眼花,雖然這也是轉圈圈,但不是這個畫風吧啊喂!!
玄商君來到刻著天規禁令的石書面前,廣袖一揮,夜曇和蠻蠻同時摔落在地。
「我的腰!!」夜曇呲牙咧嘴,玄商君臉色黑如鍋底。
夜曇灰溜溜地爬起來:「好好好,背天規,背天規!」
然而玄商君豈會再信她?他沉聲說:「本君再問你一次,你究竟如何解開的系日挽虹索?」
夜曇說:「這個太簡單了好嗎?四界法寶,大抵不過陣、器、音、靈。你那個系日挽虹索,顯然是以法陣為主的法寶。而且還是神族常用的八大法陣之一混元陣衍生出來的束形縛靈陣。正好呢,本公主……」
玄商君皺眉:「你對法陣有所了解?」
「錯!」夜曇滿面得色,「應該說本公主對四界法寶,都十分精通。」
玄商君目中盛怒漸漸沉入心中,化作疑雲。但他面上不顯,只是說:「看來,是本君小看了公主。」
「那當然。不過你也不要太崇拜本公主了。」她在石書前盤腿而坐,右手掠過鬢角,一副千嬌百媚、絕代佳人的模樣,「畢竟我實在是無法想象,一個兩千七百多歲的老爺爺拄著拐杖狂熱追求本公主的慘狀。哈哈哈哈。」
蠻蠻:「……」
玄商君不是一個寬容的神君,同理,他也不是一個開得起玩笑的神君。
這件事,夜曇在被凍成一坨冰塊,還被冰塊強撐起眼皮的時候就知道了。現在她和蠻蠻一大一小兩坨冰塊就這麼夯在石書前,眼不能閉、頭不能轉。
面前書上的天規禁令避無可避。
「少典有琴!你別落到我手裡!不然你看我會不會剁了你的頭,做個清燉豬腦殼——」天葩院怒吼如晴天霹靂,花草震動。
垂虹殿。
飛池已經埋葬好夔牛返回。翰墨還被系日挽虹索縛著。玄商君收了這法寶,他自己的法寶被夜曇強行解開,他當然知道。
雖然確實不是什麼高深的法陣,但她年不過十五。這就太可疑了。
他心事重重,飛池和翰墨也不敢多問,添了茶便去外殿侍候。
殿中央,溯源鏡靜靜佇立。
這法寶天界一共三塊,乾坤法祖和天帝殿中各有一塊。剩下一塊便在垂虹殿中。
玄商君一掐指訣,不消片刻,便連通了玄黃境。鏡中,乾坤法祖白髮白須,身著天藍道袍,手持銀亮拂塵,一派仙風道骨。他尊號玄天無極道德天尊,是天地初開之時便已然存在的萬法老祖,在天界地位尊崇。
此時,他身後是一尊巨大的青銅丹爐,顯見正忙於煉丹。
見到玄商君,他面目慈祥,一派長者之風:「君上何事召喚?」
他壽數久長,輩份極高,玄商君在他面前也是執晚輩禮,當下道:「離光氏青葵公主今日幾次三番想要逃離神族。」
「哦?」乾坤法祖目光微垂,沉思片刻,「因為思鄉?」
玄商君說:「她從小便被父神定為天妃,理當知道自己會嫁入神族。僅僅一日便想逃離,僅思鄉二字,無法解釋。而且此女性情品行……」
他眉頭緊皺,但貶低之言,始終沒有出口。他淡淡道:「與傳聞相去甚遠。」
乾坤法祖便心中有數了:「君上懷疑這位青葵公主的身份?」
玄商君說:「正是。她年紀不過十五,然而對法寶十分熟悉。今日,她僅用三刻便解開了系日挽虹索,而且反用它縛住了吾殿仙侍翰墨。畢竟修補歸墟蟠龍古印在即,種種跡象,我不得不懷疑,是否魔族偷換天妃,派魔女潛入天界,探聽虛實。當年青葵公主出生之時,是乾坤法祖親自下凡為她測試仙根。如今,我也想請法祖為她重測仙骨,以確定其身份。」
乾坤法祖輕捻長髯,沉吟道:「測骨之事非同小可,尤其是青葵公主還是神族儲妃。若君上執意如此,必然需要神霄玉府和弼政殿共同見證。如今歸墟封印破裂,四界人心不安。神族再懷疑未來儲妃的根骨,是否會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這點,玄商君自然知道。他說:「測骨自然事關重大,但天妃身份,更不可馬虎。」
乾坤法祖頷首,說:「如果此女當真是魔族派來,只要我們提出測骨,無論如何她總會露出馬腳。不如一試其反應,若確實可疑,再測骨確認如何?」
玄商君說:「也可。」
乾坤法祖說:「那麼還請君上容貧道忙完手上的事,在此期間,還要勞煩君上多加留心,切不可讓魔族鑽了空子。貧道這廂還有要事,便先行告……」退字還沒出口,突然一陣疾風吹過,他身後丹爐的背景畫布轟然倒塌,露出後面正守著一桌麻將的紫微北極大帝、南極長生大帝和地仙之祖鎮元子。
四人與玄商君面面相覷,紫微大帝手裡的「九筒」尷尬地掉在了地上。
「你們又聚賭!!」玄商君面色鐵青。溯源鏡那邊,眾人正手忙腳亂地扶畫布。不時還可以聽見幾句——「哎喲我去!」「穿幫了別扶了,快收牌!」「等等,先打完這圈,我門前清大對子!!」
玄商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