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篇
「聽說恭王妃和大王的側妃是姐妹?」韓朗試探的挑起話題。
「是的。」雷堯應道
韓朗輕鬆的笑笑,「同是姐妹,命運卻不盡相同,想必側妃的境況也是恭王妃的心病吧。」
「為什麼會想這些?」雷堯有些意外的看他。
「沒什麼,只是隨便講講。」韓朗嘴邊含著一根草棍,「京中的傳聞很多,聽多了難免好奇。」
「傳聞?」
「食古不化的顧大人,才貌無名的深閨女子,姐妹先後嫁入皇室,哪一條都是談資。」
「不知道我在這些傳聞中是什麼樣子?」雷堯笑笑。
「再好不過。」韓朗含混的說。
「是嗎?」他的嘴角浮上嘲諷的笑,或許是吧,完美的丈夫。
「是。」
嚴天沐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抓住夕顏的手腕,用力的一扯,將她拉到懷中,斜坐在腿上。夕顏沒有防備,手中的酒壺脫手而出,飛撞到了不遠處的牆上,流溢的酒、融化的燭,她抗拒著躲避著他的索求。
他掀被下床,將散落的衣服撿起來一件件穿好,夕顏背對著他,看床帳上動作的影子。他們已經很久沒在一起過了,嚴天沐也惑於自己突如其來的衝動。或許感情上有恨,可與她肌膚相貼的時候,只感覺到不可抑制的愛與依戀。他喜歡靠在她胸前,汲取她身體的溫暖,象是將自己置於一個安全的巢穴。她總是任由著他孩子氣的舉動,偶爾也會輕輕撫摩他的頭髮。
他彎下身,將被子拉好,蓋住她裸露著的背,指腹順著她的肩線而下,多年如一的凝脂。
「我先回去,你好好休息。」他見她一動不動,也不強求,起身離開。
聽到關門的聲音,夕顏換了個姿勢,面朝外,斜趴著,她臉上的暈紅已經在慢慢消退,身上有些睏乏。她咬著手指,上面有鹹鹹的味道。
門開了,夕顏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她連忙要將被子裹緊,可剛拉了一半,她就放棄了。真實的如此,又何必遮掩。
韓朗愣在那裡,他尷尬的別了頭,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柔和的燭光中,她的胳膊散發著潤澤的光,她的頭髮披散著,臉被長長的黑髮遮擋著,象是傳說中的山鬼。
他風塵僕僕,大軍還要半日才進京,他趁了夜色,馬不停蹄的趕來,想看她一眼,想早些讓她知道他遵守著約定,回來了。他迅速從眼前的尷尬場景過中冷靜下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一地的凌亂,還有貼身的衣物,他不去猜,也能明白髮生過什麼。他的拳緊緊的攥了起來,喉結動了動,吞咽著無可名狀的感情。他往前走了走,蹲下來,將地上的衣物一件件拿起,小心的放在旁邊的長椅上。
夕顏安靜的看他做這一切。他緊鎖的眉,似乎有些傷心的眼睛,緊抿的唇。她垂了眼帘,他走近時,身上還有混合著泥土的風的味道。
「你還好嗎?」韓朗說,「我該換個時間來。」
「不是該換個時間,而是不該來。」夕顏緩緩的說。
「是嗎?」韓朗笑笑,「可我還是來了。」
「一切都順利?」
「順利。」他順著她的心意換了內容。
「加官進爵?」她又問。
「也許。」他在她床尾的椅子上坐下,靠著床柱,望著不甚清楚的窗外。「有沒有人說你很俗氣?」
「沒有。」夕顏看他,眉毛輕挑,「我很俗氣嗎?」
「是很俗氣,你的屋子很俗氣、你的衣服很俗氣、你說的話也很俗氣。」他側頭對她一笑,「總之,全都俗氣。」
「你還真是不客氣。」夕顏啞笑。
「為什麼會進宮?」韓朗忽然問。
「大王選的啊。」
「是嗎?」
「不是。是我故意讓大王看中,然後才進的宮。」她忽然很想說。那個小丫頭曾經洋洋得意於自己的聰明,卻不知道那是愚蠢。「我想我不會愛上誰,所以不如用美貌去換錢,最對得起自己的就是找個有錢的人,有錢的人中最可能大方的也就是大王了,所以,我選擇了進宮。」
「你瞧,你是不是很俗氣?」
「真的是。」她笑,淚都笑出來了。
「真的只是為錢,又怎麼能這麼落魄?」他很輕的說了一句。
她的笑僵在臉上,只剩了眼淚。「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