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故技重施

第一百二十五章 故技重施

第一百二十五章故技重施

徐徐走出慈寧殿時,德珍有意的落後了眾人小半步,暗自回想著方才發生的一幕幕。

溫蘭,碩果僅存的輔政大臣遏必隆嫡女,孝昭仁皇后一母同胞的嫡親妹妹,一個除了皇室宗女以外最尊貴的身份。而太皇太后適才曾言,不久禮部將會下旨遏必隆府,自后溫蘭便要跟嬤嬤學規矩,這一條令眾所周知是專為嫁入皇室宗親的女子所設。如此,溫蘭毫無疑問的要嫁入皇室,但她有這樣尊貴的家世出身,除了為郡王以上的嫡福晉就只能入宮為妃。然而,宗室中足以匹配的都已有嫡福晉,尚未大婚的又身份低微,那麼溫蘭只有進宮為妃。

太皇太后殺伐果決,曾僅以一己之力枉顧四大輔臣的決議,讓赫舍里氏取代了鈕祜祿家入宮為後,從而分化了四大輔臣並將索尼拉攏了過來,最終為玄燁贏得了奪回皇權的勝利。如今四大輔臣已然成了歷史,太皇太后也早不管事事多年,現在卻突然費心溫蘭的婚事,這與當年削弱四大輔臣勢力的做法可謂如出一轍。

看來這次佟家為了佟貴妃一事的表現,果真已引起了太皇太后和玄燁的忌諱

此番一想,也難怪取消明年五月的選秀,只單迎溫蘭入宮。

後宮是朝堂的縮影,二者之間息息相關。一如佟貴妃一人獨大後宮的情形,讓本已在朝堂中嶄露頭角的佟家,漸漸有了威脅皇權之力。溫蘭以不遜於佟貴妃的家世,再以單迎入宮的這格外尊榮,便有了與佟貴妃分庭抗禮之勢,這樣一年後的繼後人選,也就不再只有佟貴妃一人。那麼,原先因佟貴妃將為後而偏向佟家的勢力,毫無疑問的也將開始動搖或是直接偏轉,原此鈕祜祿家就會成為制約佟家的勢力。

不過不管這兩派將如何相鬥,僅溫蘭入宮一則就會帶給她不少好處。

相信今日出慈寧宮不久,溫蘭即將入宮的消息一定會廣為流傳,而她的懷孕比起皇后之選的溫蘭入宮,孰輕孰重自然一目了然。再則一旦溫蘭入宮,以她今時今日的地位,勢必將成為兩方拉攏的對象,這般她豈不是更安全也更能謀得其利?甚至因此,見禛兒也會容易的多。

想到好些日子未見的禛兒,德珍心下一片柔軟,手也輕撫上了小腹。

相較於德珍的靜靜隨行,佟貴妃等六人也沉默著,一路無話直至二重正門。

一出此門,有些顧忌也就少了,惠嬪首先忍不住道:「這算什麼?無緣無故冒出了也就罷了。可我們姐妹幾人怎麼說也是一宮主位,就是朝中的一品大員見了也要行君臣之禮她就算是孝昭仁皇后的親妹子,自個兒也不過是一介貴女,憑什麼對我們擺架子來著?」說著看了一眼佟貴妃,滿口為佟貴妃叫屈的語氣說,「竟然連貴妃娘娘都敢不放在眼裡」這句音量雖小了下來,卻足以讓在場的人聽見。

話落,一時無人接話。

端嬪悄然看了看眾人,只當眾人有志道同,也小聲咕噥著附和道:「而且就算她真進了宮,不說她以後有什麼大造化,起先的分位也就那樣。」在宮中家世固然重要,資歷卻也不可或缺。此話言外之意,不過是溫蘭剛入宮時分位會低於她們,而一旦入宮不論你出身有多高貴都需給高分位的人行禮,如是溫蘭自也要給她們見禮了。

德珍聽了心下不覺一哂溫蘭既然是為平衡後宮而入宮,這樣的分位又豈會低呢?

而且單看康熙十四年入宮的僖嬪,既不受寵又無資歷及子嗣,就能以孝誠仁皇后族妹的身份晉為主位,何況現在還是身份遠遠勝於僖嬪的溫蘭?

心念間,德珍的目光不經意瞥向一旁沉默寡言的女子——僖嬪。

二十一二的年紀,秀雅姣好的容貌,纖纖盈握的腰肢,又有家族做依靠,為何失寵於玄燁?

纖敏的察覺了身上的目光,僖嬪抬頭看去。

德珍從容而友好的點頭一笑,不以窺量的目光被發現為赧。

僖嬪疑惑的看了德珍片刻,也露出了一絲友好笑容,便又低低的垂下了螓首。

這時,佟貴妃駐足看向惠嬪,淡然一笑:「溫蘭妹妹十歲那年就陪鈕祜祿夫人去了盛京養病,也就過年過節時回來幾次,想來性子更像關外的女子比較豪爽,才讓惠嬪妹妹有所誤會。」

「哼哼。」惠嬪鼻子里重重冷笑幾聲,仰首不再理會。

佟貴妃對此也不生氣,轉頭看向端嬪時,語氣卻陡然嚴厲:「端嬪溫蘭妹妹一個雲英未嫁的姑娘,閨譽對她何其重要,竟如此口無遮攔?」

端嬪心知自己與宜嬪走得近,又經過宜嬪出意外一事後,必定被佟貴妃不喜。此刻一聽佟貴妃厲聲喝斥,嚇得面色一白,趕緊跪了下去:「臣妾知錯,請娘娘恕罪」聲音顫抖而卑微,全無一宮主位之勢。

德珍冷眼旁觀這一幕,憶起曾受辱於端嬪過,不由皺著眉撇開視線。

佟貴妃亦皺了皺眉,示意一旁的小允子扶起端嬪,道:「你入宮也已多年,又掌一宮事宜,卻……」一語未了已是搖頭嘆息不語,直至餘光掠過二重正門后的鬼祟身影,方繼續道,「你素與宜嬪交好,又處處以宜嬪為重,但宜嬪雖好強卻做事自有分寸,望你在以宜嬪相處時也能學其行事。不然下次再如此妄言妄行,本宮定不輕饒」

端嬪不知是駭然得緊,還是雪地路滑,剛及堪堪站起,腳下一滑便一個踉蹌。

惠嬪歷來最是肆無忌憚,當下嗤笑出聲。

端嬪對於惠嬪敢怒不敢言,只面紅耳赤的福身應道:「是,謝娘娘教導。」

佟貴人輕嘆一聲,和顏悅色的對眾人道:「本宮今日該邀眾妹妹一聚,但不免有些匆忙,改日定設宴承乾宮讓我姐妹好生一聚。現在時辰已不早了,再過會兒天一擦黑,風雪又該大了,本宮就不再耽誤妹妹們了,先行一步。」

既然佟貴妃都這樣說了,且眾人心中也懷揣著事,也就彼此互相道了告辭,又齊恭送了佟貴妃離開,方才各自乘了步輦而去。

敬嬪與德珍順路,便邀了德珍同路。

德珍扶著秋林的手,立在敬嬪的步輦旁,笑道:「要拂了敬嬪姐姐的好意,我想著這裡離春芳齋近,打算順道去看望一下通貴人。」

敬嬪與通貴人也有些交情,聽了輕輕一嘆:「如今也只有你還去看她了。」

自通貴人搬去春芳齋,只有她一個人去探望,這在宮中早不是秘密。德珍的手攏了攏青緞披風,淡淡笑道:「當初我『患病』期間,只有通貴人與我往來,久而久之也就習慣這樣了。」

敬嬪沒料到德珍會這樣說,有些意外:「妹妹倒是難得的念舊情。」說完也不再多言,若有所思的轉身上了步輦,揚長而去。

德珍望著風雪中漸行漸遠的步輦,回味著敬嬪方才所說的話:「難得的念舊情?」想到遭受無妄之災甚至會禍連家人的玉玲,她嘲諷的揚起唇角,「若真是念舊情,我也不會在此隨波逐流了。」

秋林沒聽見德珍呢喃自語的話,只聞的德珍淡漠的吩咐道:「我們走吧。」

小許子撩輦簾而立,聞言連忙撂下帘子,微訝的詢問道:「主子您要步行去?」

德珍深吸了一口寒冬冷氣,呼著氤氳白霧幽然道:「恩。這些日子來都悶在暖閣里,這樣走著吹吹涼風也好。」

小許子噤喏,默然窺了一眼微異於平常的德珍,上前替了為德珍撐傘的宮人而行。

天色越發的晦暗起來,飄落的雪珠子已成了小小的雪片子,如飛絮一樣密密實實的在空中曼舞,又悄無聲息的落了地。鋪了厚厚一層積雪的地面,慢慢有了或深或淺的腳印,伴著每一道橐橐的靴聲及那嘎吱的踏雪聲。

德珍靜靜的走著,聽著不絕於耳的輕響——這是身後七八名宮人發出的輕微聲響,輕得就如他們在宮中卑微的身份一樣,但即使這樣也能有微末的響動,總強於落地的雪那樣無聲無息——玉玲,你若知道會如雪片一樣悄然而逝,還會不顧一切的擺脫宮人身份么?

風聲呼嘯而過,耳畔無人回答。

德珍收斂心情,原於不知不覺間春芳齋已近在眼前,她如往常般入內與通貴人閑話家常。

日子,德珍的日子,彷彿如是月中上旬一般平靜而簡單。

宮中,也就這樣風平浪靜了下去,只是溫蘭不久將入宮的事,已是心照不宣於眾人而言。

而在溫蘭即將入宮、宜嬪不日分娩、新年日漸臨近之下,玉玲的事在宮中再激不起一絲漣漪。除了於佟貴妃為玉玲向皇上求情赦免其家人時,眾人才恍然記起了還有一個玉玲,但更多的卻是對佟貴妃的溢美之詞。至於玉玲,也僅僅得了一個幽居冷宮延至臘月初八前賜死,以免過了初八因煞氣影響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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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預告錯誤,有事發生是在下章,這章咕~~(╯﹏╰)b,比預計多寫了。取章節名無能,這章真過度,章節名就當太皇太后啥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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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宮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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