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蹊蹺
太陽漸漸升起。
郭榮睜開眼睛,就聞到了一股奇異的肉香味。
頓時就有了食慾!
推開竹樓的門,就看到了院子中,田靈兒和寒黎,正在鄭瑩瑩的指導下,熏烤著一塊已經焦黃的靈肉。
見到郭榮,三人立刻甜甜的問了一聲好。
「前輩好……」這是鄭瑩瑩。
「阿榮前輩好……」這是田靈兒和寒黎。
「嗯……」郭榮點點頭,然後抬頭看了看蒼穹。
蒼穹之上,原本的陣勢,已悄然撤去。
郭榮想了想,就對鄭瑩瑩道:「鄭姑娘,你可以出去告知在外面的人,可以起來了!」
跪上一天一夜,懲戒也差不多了。
最重要的還是,郭榮不想添麻煩。
不然,他才懶得管這些事情!
鄭瑩瑩聞言,先是一楞,旋即便盈盈一拜:「諾!」
等鄭瑩瑩一走,郭榮就對著田靈兒和寒黎招手:「你們兩個過來,我有話與你們說……」
兩個小姑娘立刻丟下手裡的東西,來到郭榮面前。
「那日……」郭榮看著這兩個少女,問道:「你們是如何知道,那地底洞窟的事情的?」
「是有人以飛信傳書……」田靈兒答道:「說是玄國有變,有邪修欲圖獻祭玄國百姓,喚醒地底不詳!」
「哦……」郭榮點點頭:「那飛信呢?」
田靈兒立刻從身上取出一個玉符。
郭榮接過來,放在手中看了看。
他知道,這種玉符是此方天地常見的通信手段。
乃是以法網為媒介,可以迅速將消息傳遞給他人。
但問題是……
「你們怎麼會信?」
當日郭榮就有懷疑了,因為他知道,這世界沒有任何事情會是無緣無故的。
「阿榮前輩……」田靈兒答道:「因為傳信之人,便是當年邀請晚輩先人來此的玄國大能!」
「是這大燕玄國的廷尉張賀!」
「張賀?!」郭榮笑了起來,當日墨鬼審判,那位玄國廷尉身上的因果,甚至比那玄國國主宇文卿還要多!
而其他東西能騙人,因果是不會騙人的。
做了就是做了,沒做就是沒做。
「阿榮前輩……」田靈兒也察覺到了些不妙:「那位張廷尉有問題?」
「『鬼』親手裁斷的!」郭榮微笑著:「燃燼氣血,焚盡神機,闔府上下,雞犬不留!」
墨鬼是公正的。
比法家聖人的獬豸還要公正。
因它是不存在立場的,只有是非的道理之靈。
田靈兒和寒黎聞言,滿臉的不可思議。
她們原本還一直以為,那位和藹可親的『世伯』,絕不會害她們。
但,如今親耳聽到眼前的前輩道出了墨鬼的審判結果。
她們立刻醒悟過來。
可是……
「為什麼?」寒黎不太理解。
「當然是……」郭榮笑了:「要用你們的血肉和慘死,激怒墨社的鬼神!」
「再以墨社鬼神的慘狀,激怒這附近十萬里的一切墨社鬼神!」
墨家這個群體,說好聽點,是仗義之士,慷慨之人。
說的難聽點,就是一個火藥桶。
一點就著,特別是涉及同道與大義時,那真真是人人都奮不顧身,前仆後繼,死不旋踵。
正是墨家的這個特性,讓他們得以在千機島破碎后,依然能存在於這天地中,沒有徹底斷絕道統。
因為,有人需要他們的存在來抵充和延緩那些可怕的危機。
田靈兒和寒黎卻是面如死灰。
她們是清楚,墨社鬼神的態度的。
所謂墨社鬼神,其實就是她們兩人的父輩、祖輩以及追隨她們的父祖的墨家弟子,一點不滅的殘靈,在墨家鄉社中被生民供奉后形成的守護。
它們弱小。
只要離開墨社,失去了家鄉父老的祭祀,很快就會消弭於天地之中。
但它們也無比強大!
保留著生前的頑強意志的墨家鬼神,一旦決絕的踏出墨社,就會一個接一個,前仆後繼,死不旋踵的沖向它們的敵人。
單獨一個鬼神,不可怕。
可怕的是數以千計的墨家鬼神,抱著同歸於盡的精神,沖向它們的敵人時。
幾乎沒有力量可以阻擋!
它們將直接撲向敵人的神機與靈性,藉助墨家鬼神的特徵,帶著敵人,一起走向永恆的死亡!
更關鍵的是,當某一地墨社鬼神,集體赴死時。
一定範圍內的其他墨社鬼神,將同時感應到。
然後,它們也將在大義感召下,前仆後繼,死不旋踵。
直到最後一個鬼神,力竭而亡。
這就是墨家的可怕之處。
也是他們的生存之道。
單獨一個墨社不可怕,可怕的是數十、數百個墨社的鬼神,同時行動。
數千、數萬、數十萬的墨家鬼神,如狂風一般呼嘯而來。
很少有什麼人,可以承受得住這種程度的攻擊。
於是,墨家的這個特點,就成為他人利用的地方。
反正,墨家無聖。
沒有終極戰力的震懾,也沒有仙朝的庇護,神庭的蔭庇。
不必擔心被報復,也不用擔心有後患。
「你們以後留點心吧!」郭榮把玩著手裡的玉符,對兩個被嚇壞了的小姑娘道:「這世界很危險!」
「諾!」田靈兒和寒黎連忙恭身一拜。
心中自然都是后怕不已。
「當日錯非前輩在暗中護持……」
「恐怕,父祖叔伯,都要因我的魯莽而遭遇滅頂之災!」
墨家修士不懼生死,因為,他們死後就將回歸墨社,成為守護親人與父老的鬼神。
但若因自己的愚蠢與魯莽,而導致父祖叔伯的殘靈消弭。
田靈兒和寒黎,怕是要生生世世都陷入追悔之中!
郭榮卻是拿著那玉符,轉過身去。
玉符上,有一點因果牽連,在他眼中,延伸向北方。
和當日他剛剛降臨此世,遇到的那個忽然來尋仇的常開身上的玉佩上纏繞的因果線極為相似。
所以……
「看來……我得去一趟北邊了……」
原主的事情,他本不想多管。
但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非要在他面前晃悠,非得和他過不去。
那他就不得不管了。
另外,種種事情,都有著蹊蹺。
原主的姓名很蹊蹺。
一個區區的學府學生,還是處於荒服之地的窮書生,居然知道他散播在天地中的禁忌秘法,還施展成功了,這就更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