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1.【清清如顧】我不懂你為什麼要算計他。
蕭筱是蕭家獨女，誰娶了她，蕭氏未來的走向就很清晰。
雖然她是晚輩，一個生日宴而已並不是什麼大場合，但前來參加的賓客不乏大佬，非富即貴。
年老的長輩跟她聊天寒暄的時候，都會有意無意把自己的兒子或者旁系晚輩介紹給她認識。
三十六歲的年紀，足夠成熟。
蕭筱沒有對任何人表現出不好的情緒，待人處事都是恰到好處的禮貌。
她那樣的美貌，又懂得把握分寸，談吐大方，又是生日宴的主角，一身紅裙，無疑是全場的焦點。
沈鳶喜歡熱鬧是分時候的。
這種商業吹捧的場合，她一向不怎麼喜歡，安靜待著就好了。
顧時南只是來送個禮而已，跟蕭家的長輩打過招呼之後就坐在沈鳶旁邊。
過來找他攀談的人不少，不乏提到沈鳶，他不遮不掩，以未婚妻的身份介紹沈鳶。
他靠坐在沙發，手裡拿著一杯酒，唇角唇角續著淡淡的弧度，矜貴氣質與生俱來，周圍的浮華彷彿被隔離開。
好不容易等到一波人離開，沈鳶的臉都笑僵了。
「下次這種無聊的宴會你能不能別帶我來？」
顧時南挑眉反問，「不帶你帶誰？」
「自己來啊，我這麼漂亮當花瓶太可惜了，」沈鳶湊到男人耳邊，眉眼彎彎。
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音調問他，「那位魏小姐對你念念不忘，你這麼冷淡，是有意做給我看？還是僅僅表面避嫌而已？」
她突然靠近，顧時南的手本能的落在她腰間，低眸看她。
燈光映在她眼裡，一眨一眨的，比夜空星辰還要讓人心馳神往。
顧時南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一雙桃花眼也碎了幾分笑意，他攬在沈鳶腰間的手改為搭在她肩上，修長手指把玩著她耳環的吊墜。
自然而然的親密。
「吃醋？」
「陳年老醋我是不吃的，」沈鳶淺淺笑著，話峰一轉，「但是，你們倆當著我的面眉來眼去，我好像有那麼一點不太舒服。」
顧時南無奈嗤笑。
他看著沈鳶的目光溫和寵溺，嗓音壓得緩緩慢慢，「說我對她冷淡的是你，說我跟她眉來眼去的也是你，就算你覺得無聊想找我麻煩也不能前後矛盾不是？」
沈鳶笑不下去了。
「哼！」沈鳶故意端著架子板著臉，推開男人搭在她肩上的手，「不跟你玩了，沒意思。」
她站起的太突然，手肘撞到了顧時南的酒杯，酒灑了他一身，暗紅色的液體在白色襯衣上很明顯。
沈鳶連忙拿紙巾幫顧時南擦，道歉的小奶音顯得無辜，「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小事，」顧時南摸了摸女人的臉蛋，「有沒有灑到你身上？」
「……沒有。」
「我車裡還有一件乾淨的，讓李哲拿進來。」
顧時南有在車裡放備用衣服的習慣。
「哦哦，」沈鳶拿出手機給李哲打電話。
三五分鐘的時間，李哲就拿著乾淨的衣服進來了。
顧時南有輕微潔癖，灑了酒的襯衣穿著黏膩不舒服。
「我去找個房間換衣服，你別亂跑。」
沈鳶乖乖的點頭，「知道了。」
生日宴在酒店宴會廳舉辦，樓上房間很多。
顧時南乘電梯上樓，沈鳶從另一邊走，穿過走廊去洗手間。
毫無意外，魏安然已經在裡面等著。
她是氣質溫婉的類型，安安靜靜的站著很純良，算不上一眼驚艷。
而沈鳶的五官立體飽滿，幾分混血，可清純，可性感。
她今天的裝扮很低調，禮服的顏色偏冷色，妝發簡單大方。
沈鳶看著她笑了笑，「你好啊，魏小姐。」
吳川前天就已經找過魏安然。
魏安然目光複雜，「時南應該是很喜歡你的，我不懂你為什麼要那樣做。」
沈鳶走到洗手台前洗手，漂亮到眉眼笑意褪去，顯得寡淡。
「原因很多，跟你解釋不清。」
「可你們都已經訂婚了，你要用那種見不得光的手段算計他，我……我無法理解。」
難道沈鳶願意那樣嗎？
逼不得已，沒有辦法。
她最厭惡那些，可現在……她變成了自己厭惡的人。
「我和顧時南沒有訂婚，現在只是普通的男女朋友關係，會分手。」
洗手間空蕩，水流聲顯得格外明顯。
魏安然問，「……為什麼找我？」
沈鳶笑了笑，「沒什麼特別的理由，只是因為你剛好在這個時機出現，愛顧時南但沒有太多的企圖心，家世乾淨，大學學的是表演，雖然沒有進娛樂圈，但專業技能應該還是不錯的。」
顧時南的前女友怎麼都不會差，不會有歪瓜裂棗。
沈鳶見過的那幾個，雖然性格氣質差別很大，但個個都是明朗的。
「顧時南會知道是我做的，跟你沒關係，你只需要扮演一個受害者的角色就好了，如果能抓住機會，那也是你自己的本事。」
沈鳶吧手上的泡沫沖乾淨，關掉水龍頭，擦乾。
轉身的前一秒，她又重新恢復了笑臉。
「當然，願不願意在於你個人，我不勉強。」
「提醒魏小姐一句，咱們買賣不成仁義在，如果你提前告訴顧時南，我就會把事情都訛在你身上，無論我怎麼說他都會相信，到時候遭殃的可是你。」
「你……」魏安然欲言又止。
沈鳶禮貌的笑了笑，優雅走出洗手間，回到宴會廳。
繁華依舊。
沈鳶坐在之前的位置，等了幾分鐘顧時南就過來了。
他換上乾淨的衣服，一身深色系。
嗯，還是黑色更適合他。
「我有點餓，什麼時候走啊？」
「再坐一會兒，等蕭筱切完蛋糕，」顧時南攬著女人的腰，順勢吻了她一下，「是想在外面吃還是回家吃？」
沈鳶歪著腦袋想了想，「在外面吧，我們好久都沒有出去吃飯了。」
「行。」
顧時南讓李哲先去訂位置，沈鳶更喜歡中餐，他就挑了附近口碑最好的一家。
宴會已經進行到一半，有人姍姍來遲。
沈瑾之。
蕭筱喝了不少酒，皮膚泛紅，而且穿的是一身紅色長裙，整個人像一團火焰。
她看所有人的眼神都一樣，唯獨沈瑾之不同。
從沈瑾之進門開始，她的目光就跟著沈瑾之沒有離開過。
沈瑾之先給蕭老爺子敬酒，然後才單獨跟蕭筱說話，把禮物遞給她，「小小心意，希望蕭小姐喜歡。」
「謝謝，」蕭筱接過禮盒，笑著說，「我還以為你不來了。」
幾分委屈，幾分抱怨。
沈瑾之淡笑，解釋道，「飛機晚點，耽誤了時間。」
「那你是不是還沒有吃晚飯？附近的餐廳很多，我陪你。」
「你是今晚的主角，賓客都在，提前離場不合適，而且你已經喝醉了，結束之後早點休息，等你有空了再約，我在江城還要待幾天。」
「……那好，我明天再給你打電話。」
服務生把半人高的蛋糕推出來，蕭筱吹蠟燭許願，她被圍在中間，笑意明艷。
蕭老爺子對她是寵愛的，言語間就能看出來。
沈鳶和顧時南站在最外層，離得遠，等蕭筱切完蛋糕打過之後就先離場。
沈瑾之已經在外面等他們。
天氣涼，沈鳶穿的少，禮服外面只披著一件大衣，腳踝都露在空氣里，顧時南攬著她的腰，兩人親密無間。
沈瑾之掐滅香煙，走到兩人面前，「一起吃個飯？」
「好啊，」沈鳶笑著，「我們已經訂好了位置，離這裡不遠。」
「那你們前面走，我跟著過去。」
「嗯。」
沈鳶冷的瑟瑟發抖，李哲打開後座到車門后她就上了車。
宴會廳外，燈光並不算明亮。
車門關著，沈瑾之和顧時南在說話，但沈鳶聽不清他們說了什麼。
隔著車窗，外面的一切都是模糊的。
沈鳶看了一眼之後就移開視線，拿出手機開始打遊戲。
遊戲界面還沒有載入完成，另一側車門就被從外面打開，顧時南坐上車。
車子啟動，街景路燈勻速倒退。
沈鳶現開口說話，「你不高興？」
顧時南脫下西裝外套蓋在女人腿上，俊郎的眉目情緒淡淡，「吃頓飯而已，沒什麼可以讓我不高興的。」
「那就好，我還以為你要跟我生氣呢。」
剛才沈瑾之說一起吃飯，沈鳶連問都沒有問顧時南的意見就直接答應了。
顧時南沒有說話，只是低笑了一聲，意味不明。
沈鳶搖頭看過去，「怎麼？」
霓虹燈忽明忽暗，光線映在顧時南側臉，更加稜角分明，壓低的黑眸似是有淺淡笑意。
「你說你以為我會生氣，那麼，在點頭答應之前難道不是應該先考慮考慮我的情緒？」
沈鳶笑了笑。
「考慮過了啊，但你陰晴不定難以捉摸，那是我哥，來江城工作順便看看我，吃個飯難道都要拒絕？」
「雖然我現在是鹹魚一條沒什麼事要做，可我哥挺忙的，也沒空天天找我吃飯。」
顧時南輕嗤，嗓音淡淡，「沒說讓你拒絕。」
「……哦。」
沈鳶打遊戲沒有癮，只是無聊的時候打發時間，顧時南陪她玩過幾次，技術已經比她要好了。
顧時南伸手把女人拉進懷裡，左臂從她頸后繞了半圈，抽走她的手機替她操作。
「沈瑾之這次來江城，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沈鳶溫順的靠在他懷裡，無語的翻白眼，「才剛見面，我怎麼知道。」
「蕭家的那個項目，沈瑾之也看上了，是來參加競標的，蕭筱是他同門師姐，我也是剛才才知道，蕭筱對他有意思。」
沈瑾之和蕭筱是同一個導師門下的學生，沈瑾之進課題組的時候，蕭筱已經博士快要畢業了。
五歲的年齡差，站在一起其實根本看不出來。
沈鳶神色自然，坦坦蕩蕩。
「我不了解，你們各憑本事就好，雖然我哥和蕭筱有交情，但蕭氏集團現在做主的還是蕭董事長，而且你也不差啊，那個魏安然的父親是蕭氏的大股東，僅次於老董事長。」
顧時南輕笑，桃花眼壓的低，眸底的情緒諱莫。
嗓音緩緩慢慢，「我是會靠女人這層關係談生意的人？」
沈鳶想了想，「好像不是，我哥也不是，所以你們的機會差不多。」
「沈氏和聖和現在都需要一個大項目彌補之前的損失，你希望誰能招標成功？」
「別問我這種問題，我頭疼。」
「問問而已，你隨便答。」
「我和林煙掉水裡了，你先救誰？」
「……」
安靜了。
距離餐廳不遠，十幾分鐘的路程，剛好打完一局遊戲。
李哲訂的是四個人的桌，沈鳶和顧時南坐一邊，沈瑾之坐在對面。
這是在訂婚那天之後，三個人第一次在同一張餐桌上吃飯。
菜是沈鳶點的，點完遞給顧時南看，「這些可以嗎？」
顧時南掃了一眼，又把菜單遞給沈瑾之，「沈總是客人，你看看還有沒有需要的。」
沈瑾之跟顧時南不一樣，一道一道的看，服務生站在他旁邊，他會問每一道菜的口味。
他取消了兩樣。
沈鳶納悶，「為什麼把我喜歡的劃掉了？」
沈瑾之溫和的回答，「你胃不好，吃辣會不舒服，給你換清淡的。」
在沈家那段時間，沈鳶吃什麼吐什麼。
「我最近挺好的，可以吃。」
「不能吃。」
「……」
沈鳶身體往後靠著椅背，氣呼呼的看向窗外，「那我不吃了，你們隨便吧。」
顧時南揉了揉女人的頭髮，寵溺哄著，「乖，別鬧脾氣，你喜歡吃什麼就吃什麼。」
他跟服務生說，「按我女朋友點的菜上，再加一瓶紅酒，喝哪種酒沈總挑。」
沈瑾之看了看沈鳶，沒再說什麼，翻了幾頁菜單點了一瓶紅酒。
「好的，幾位稍等，菜很快就上。」
已經過了飯點，餐廳里的客人不算多。
認出了沈瑾之和顧時南的認不免一陣唏噓，半年前還打過一仗的兩個人竟然心平氣和的坐在一起吃飯！
而且兩家公司還是蕭家新項目競標公司當中最強競爭對手，實力相當。
這也是看不懂了。
餐桌上，認真吃飯的也就只有沈鳶，她是真的餓了。
她給顧時南夾完菜，也不會忘了沈瑾之。
顧時南和沈瑾之很少動筷，酒倒是沒少喝，如果細心觀察，他們只吃了沈鳶夾的菜。
兩個男人聊天，沈鳶只是偶爾搭幾句話。
餓歸餓，但她也吃不下多少，五分飽就已經放下筷子，拿著一杯茶喝。
「鳶兒已經快三個月沒有回過家了，」沈瑾之問沈鳶，「如果最近沒什麼要忙的，跟我一起回去？」
沈鳶在發獃，沒有任何反應。
直到臉頰被人捏了一下，她才茫然的轉過頭看向顧時南，「你捏我幹嘛？」
「跟你說話呢。」
顧時南的手臂搭在沈鳶肩上，大掌捏著她的後腦勺，把她的腦袋轉向面對沈瑾之。
沈鳶反應過來，「你剛才說什麼？」
沈瑾之並不介意，又重複問了一遍。
沈鳶愣了片刻才回答，「我等伯母生日的時候再回去。」
「也沒多久了，我這次要在江城待半個月，時間差不多。」
「……那等你忙完工作的事情再說吧。」
沈瑾之說，「好。」
等他們聊完了顧時南才問沈鳶，「吃飽了嗎？」
沈鳶有點蔫，打了個哈欠，「嗯，吃飽就困了。」
這頓飯吃了挺長時間。
顧時南帶著沈鳶起身，把外套給她穿上。
「鳶兒累了我帶她回家睡覺，這家餐廳的菜還不錯，沈總長途過來，多吃一點。」
沈瑾之還是說『好』。
顧時南結賬的時候，沈鳶回頭跟沈瑾之說再見，「哥，我們先走了。」
沈瑾之笑的溫和，「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