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話中有話

「那還多謝夫人為惜芫考慮了，不過夫人如今管家了，妹妹也嬌縱了些許，那日若不是惜芫醒過來，如今怕是見不到了夫人與妹妹了。」

既然林氏是有意讓她在陌玄胤面前難堪，那她也不怕將這二人做的醜事道出來，她顧惜芫如今也不是好欺負的。

果然林氏一聽這話，臉色瞬間就黑下來。

「惜芫還有事，先行離開了。」

顧惜芫並未理會林氏，只是向陌玄胤微微福了福身子，便向另一邊的走廊走去。

采茵偷偷暗笑，這林氏不懷好意給小姐難堪，沒想到讓自己有些下不來台了，那表情倒真是好笑。

陌玄胤望著顧惜芫的背影，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起。

這個女子，就是他的未婚妻了？這脾性倒不似尋常閨閣女子般，反而比尋常女子多了一份沉穩和睿智，他倒對這個顧惜芫產生了一些興趣。

顧妙璇一直注意著陌玄胤，並未注意去聽顧惜芫的話，陌玄胤轉頭看了她一眼，她耳根瞬間一紅，忙低下了頭。

陌玄胤並不想理會顧妙璇，只是拱了拱手便離開了。

顧妙璇的婚事定在了下月初八，時間緊迫，王府內下人們也忙碌了起來，林氏管家，又要操持府中之事，又要安置顧妙璇的嫁妝，倒也沒時間找顧惜芫的麻煩了。

午後，顧惜芫在房中品著茶，翻看著一本醫書。

她的毒雖然暫時克制住了，但也不能耽誤時間太久，她不得不尋找些它法可以祛除體內的毒草，畢竟雲南雪山上的雪蓮本就稀有，也不一定就能找到。

院內傳來聲音，她抬眼看去，竟是三夫人方氏過來了。

方氏踏進院內，顧惜芫出門相迎，隨後二人一同在屋內品茶。

顧惜芫印象中，方氏倒不似林氏那般，只是生性淡泊，不願與人多說話，王妃在世時，也是最看重方氏的。

「三夫人今日怎會來，惜芫記得夫人一向喜靜，不願多出門走動的。」

方氏嘴角掛著柔和的笑意，她抿了一口杯中茶，抬頭看向顧惜芫。

「郡主大病出愈，我還未曾來看過，如今郡主不久要與雲南王世子訂婚，我膝下無女，應當要給郡主備份嫁妝。」

方氏說著，身後的丫鬟奉上一個紅色的錦盒。

「那惜芫就多謝三夫人了。」

嫡女出嫁，側妃應當要送一份薄禮的，不過她只是即將訂婚，方氏就送來了薄禮，這倒另她好奇會送些什麼。

打開錦盒，裡面竟端放著一個白玉簪子。

這個簪子看似普通，但這玉精緻無暇，觸手生涼，是塊上好的白玉，白玉周圍的花紋雕刻精緻，凹凸分明，應當是大師之作。

只不過這簪子太過純凈無暇，若戴在一個普通女子頭上確是極美，可在這明爭暗鬥的府院中，卻是極為不配的。

「這簪子曾是王妃贈與我的，當時王妃曾說，在這府院中，似乎也只有我才最為相配這個玉簪，可如今，我卻覺得，這個簪子應還是最適合郡主。」

顧惜芫聽了這話，卻是有些疑惑。

「夫人為何認為，這個簪子最適合我呢？」

方氏笑笑，目光看著顧惜芫，更是柔和。

「其實，我不是不爭不搶，而是因為太過懦弱，直到現在，我依舊如此，所以在府內即便與二夫人平起平坐，卻還是要忍受一些事情，可當我看到大病初癒后的郡主，卻彷彿覺得自己一直都錯了。」

方氏看著顧惜芫的眸光顫了顫，繼續說道:「那日我在假山處看到二夫人有意在世子面前讓郡主難堪，郡主卻兩語便駁了回去，林氏一句話都說不出，我這才覺得，我之前太過懦弱，所以才讓容與在府中，明明同是側妃之子，卻要低了二夫人之子一個頭，若我也能像郡主這般，王爺也就能多看我一眼。」

顧惜芫沒想到，方氏竟能如此與她談心。

「所以我覺得，我的懦弱配不上王妃的心意，如今二夫人管家，府中處處是她的人，我一旦任何行差踏錯，都可能被她抓住把柄，當真活的比從前還累。」

方氏說著，睫毛斂下，嘴角浮出一絲苦笑。

「既然如此，夫人為何不能改變，即便不為自己，也要為了容與哥哥，去做一些事情。」

顧惜芫心裡明白，在這王府內，越是懦弱，就越會被人踩在腳底下。

「郡主說的對，即便不為自己，為了容與，我也不能在這般了。」

方氏說著，眸中的神色也堅毅了許多，她似乎想到什麼，嘆息了一聲。

「這幾日我總憶起王妃，說起來王妃這病，大夫說只是風寒，可王妃卻病的越來越重，若是王妃不那麼快去了，也就能見到郡主成婚了。」

顧惜芫看著方氏的表情，卻覺得她並不是那麼惋惜，而這話中，似乎夾雜著別的意思。

「郡主在王妃過後不久，也就病了，又趕上路程辛苦，我還真怕……」

方氏看了一眼顧惜芫，卻又止住了話歉笑了兩聲。

「瞧我這是說什麼，郡主莫見怪，我今日話著實多了些，如今說了這會，也有些乏了，一會我還要去盯著打理西邊的院子，就不叨擾了。」

方氏說完起身，顧惜芫也並沒有多留，只是她看著方氏離開的背影，卻覺得方氏似乎想要告訴她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