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打你是為了你好
林德雍內心的憤怒難以宣洩，每次下腳都是用了死力氣，沈晗很快就疼到骨子裡。
他緊緊咬著牙關，胸襟的衣服被蘇妘兒的淚水打濕……
「住手！」
突如其來一聲暴喝，隨即喪失理智的林德雍被人拉開。
意識尚且清醒著的沈晗微微抬眼，原來是林德勝聞聲趕來，制止了施暴的林德雍。
「二弟，你冷靜一點！」林德勝沉聲呵斥。
林德雍眼眶泛紅，滿含怨氣道：「可是大哥，庭瑋他……」
「只是昏迷，又不是醒不過來了！行了，你先在旁邊冷靜冷靜，這件事交給我處理。」
說著林德勝低頭看向沈晗。
蘇妘兒抽泣著把沈晗扶起，對林德勝懇求道：「大舅，這件事真的不怪沈晗，要怪就怪我，沈晗都是為了救我才打傷表哥的……」
沈晗握住她的手，聲音很低：「妘兒，這跟你無關。」
「你們兩個什麼時候感情這麼好了？」林德勝似笑非笑地問。
兩人沉默。
林德勝也不介意，而是分辨不出喜怒地對蘇妘兒道：「妘兒，舅舅們一直對你不錯吧？」
蘇妘兒目露遲疑，旋即小幅度地點了下頭，「是……」
「啪！」
話音未落，一巴掌就摑了她的臉！
沈晗怒氣頓生，幾乎是剋制不住的想暴起：這一大家子人都特么什麼毛病！動不動就打人！
誰料不等他為蘇妘兒打抱不平，林德勝就轉而對付他。
「把他摁住。」
沈晗聽見林德勝輕描淡寫地說，然後門外進來兩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看得他心越發沉了。
本以為林德勝會主持公道，可現在看來是他異想天開了，林家的人怎麼可能心懷正義！
蘇妘兒被強行拉開，接著兩人把「失明」的沈晗按在桌上。
林德勝走到書桌前，口中慢悠悠道：「沈晗，你是個聰明人，否則今天也不可能在短短的時間內，就想出了解救妘兒的法子。」
說話間，林德勝拿起桌上的煙灰缸，返身走回，隨意地沖兩個手下頷首。
兩人領會到他的意思，一聲不吭把沈晗的手拉出來，牢牢固定在桌面。
林德勝居高臨下站在沈晗對面，神情漠然，彷彿是在看一隻螻蟻。
雖然沈晗猜不出林德勝想幹什麼，但看他的樣子，八成沒什麼好事，只好示之以弱。
「大舅、二舅，是我錯了，我當時並不知綁妘兒的是表哥，只以為是自己無意間得罪了誰，被人尋上門來……」他盡量說得低聲下氣。
然而他的話絲毫不能打消林德雍的怒氣，後者狂躁罵道：「放你娘的狗屁！你最好祈禱我兒子沒事，他要有個三長兩短的，老子立馬讓你去陪他！」
「住嘴！」林德勝回頭瞪視二弟，「真當什麼話都能亂說的嗎？我們林家人不是流氓癟三……你說是不是啊，沈晗？」
感受到林德勝的注視，沈晗剛要回答，臉色卻驟然一變！
與此同時，蘇妘兒尖叫道：「大舅，不要！」
那個堅硬的煙灰缸重重落下，準確無誤地砸在沈晗的手背，他幾乎能聽到自己的手骨發出「咔嚓」一聲。
十指連心，眨眼間劇痛席捲全身。
沈晗痛苦難忍，發出壓抑卻難以自控的慘叫：「啊——」
兩人一鬆手，沈晗疼得癱軟在地。嚇得花容失色的蘇妘兒驚懼地衝出來，還沒跑到沈晗身邊就被人架住。
砸斷了沈晗的手指骨，對林德勝而言似乎是件稀鬆平常的小事，他的神色絲毫未變。
林德雍聽著沈晗的慘叫聲，胸口那股怒氣才勉強消了一點，冷哼了哼轉身出書房，去看自己的兒子。
就在沈晗疼得滿地打滾時，林德勝抽出一張紙巾優雅地擦手。
「別怪大舅下重手，你打傷庭瑋，二弟是不會輕易放過你的。」此時，林德勝才現出一絲「真情」，語重心長地教導沈晗。
「大舅打你是為你好，沈晗，你是個聰明人，應該能明白大舅的苦心。」
沈晗臉白如紙渾身哆嗦，卻不得不保持理智，打落牙齒和血吞。
他顫抖著道：「多、多謝大舅……」
林德勝露出滿意的眼神。
「大舅果然沒看錯你。這樣吧，等你眼睛復明了，大舅就對蘇大元提議把蘇氏公司交給你打理。當然，前提是庭瑋沒有大事，否則連大舅也救不了你。」
沈晗腦中怨海翻波，疼痛與憎恨交織不斷，幾欲壓倒他最後一絲清明……緊急關頭，沈晗牙齒狠狠咬了咬下唇，一股血腥味在口腔瀰漫，刺激得他清醒過來。
這個世界，強者為尊，權勢為王。而此時此刻的他卑如螻蟻，絕對無法撼動林家的地位……
沈晗慢慢爬起，面露感激，對林德勝跪下。
當他磕頭時，被打斷指骨的右手猶剋制不住地顫抖著。可是，他強迫自己忽略了這股鑽心的疼，忘記這份噬心的恥辱。
低頭間，一抹狠戾閃過眼底。
旋即，沈晗沉沉的聲音在這壓抑的書房中響起。
「謝謝大舅的良苦用心，請放心，沈晗必定謹記您的教誨。」
到了後半夜，沈晗終於獲得「釋放」。
林德勝甚至好心地派人送兩人回去，臨走的時候特地叮囑沈晗好好休養，爭取早日復明。
他閉口不提沈晗的手傷，沈晗也識趣的配合。直到剩下蘇妘兒與他二人，方才意志一松，任由疼痛侵襲地昏死過去。
蘇妘兒不由得大急，忙催促司機驅車趕往醫院。
不料司機卻道：「對不起妘兒小姐，老爺說了，要把你們安全送回住處，別的地方都不能去。」
蘇妘兒呆住，喃喃道：「沈晗已經瞎了，難道大舅還想讓他的手廢掉嗎？」
沒人回答。
最後司機還幫蘇妘兒將沈晗送上樓，如此一來，蘇妘兒更沒辦法送沈晗去醫院了。
百般無奈的蘇妘兒唯有自行處理沈晗的傷口，折騰一個多小時后，她累得趴在床頭睡著。
夜色靜謐，所有的仇恨屈辱盡皆沉寂。
黑暗中，無人看見沈晗的身上冒出一層淡淡的熒光。
光點逐漸朝沈晗的右手匯聚，不斷修復著幾根被砸斷的指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