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借題發揮
本來韓天諭被冷落幾個小時，又一直不被允許上樓探望爺爺，心裡還極度的不滿。等韓彥下樓，韓天諭見爺爺年輕了二三十歲，又變成以前精神矍鑠的樣子，他驚得說不出話。
小明很為自己師父的醫術自豪，加上之前韓天諭因不耐煩而出言不遜，此時他忍不住想教訓下對方。
於是小明一本正經地對兩人道：「治療費用二十萬，兩位是刷卡還是轉賬？」
韓彥在上面時，沈晗可沒說過還要給錢的。
但是，別墅的保鏢們也在旁邊看著，韓彥又好面子，怎麼也說不出不給錢的話來。
因而韓彥表情不太好地道：「天諭，給錢。」
韓天諭態度高傲，雖說他一個月零花錢都不止二十萬，但他就是瞧這個少年不順眼。
「你師父呢？叫他下來，除了他，我不會給其他人付錢。」
韓天諭是故意找茬，韓彥在沈晗那裡吃癟受氣，對沈晗的手下也用不著忌憚更不想忍氣吞聲，也就對孫子的行為視而不見。
小明一個少年也有著衝勁，面對韓天諭的挑釁，他絲毫不讓，不高興地說：「師父那麼忙，沒有空來招呼你。而且，你也沒有資格讓我師父下樓。」
「既然你這麼說，你又憑什麼跟我要錢？」韓天諭目光上下掃視著少年，眼裡透出赤裸裸的鄙夷。
光是看兩人的外形，小明確實不能與韓天諭這種養尊處優的公子哥相提並論。
但韓天諭似乎忘了，他是在別人的地盤。
見小明被人刁難，別墅的保鏢都圍了過來，目光不善地瞪著韓天諭。
對方人多勢眾，韓天諭心裡難免會有點怵，他不過是不想在眾人面前露怯，也就故作淡定。
「怎麼，你們還想搶錢？信不信我一個電話，就能叫一堆人來？」
而此時，韓彥意識到再鬧下去，極有可能驚動沈晗。
正想開口提醒孫子，忽然一道清麗的嗓音插了進來。
「你們圍在大廳做什麼？」
聞聲，眾保鏢齊齊望向門口。
拎著包包的蘇妘兒走進別墅，小明趕忙問候：「師母好！」
一干保鏢也紛紛行禮：「蘇小姐。」
而韓天諭怔怔地看著一個白裙美少婦款款走來，對方好像是察覺到他的視線，美眸移向了他，目中閃著好奇的光芒。
這時，蘇妘兒注意到了被圍在中央的老人，面露驚訝：「韓老！？您怎麼來了？」
聲音傳到韓天諭耳中，彷彿是天籟之音。
他心旌搖曳，眼神都有些微的迷離，目不轉睛地盯著加快步伐走向他們的蘇妘兒。
而蘇妘兒走到一半了，才記起沈晗說過，韓彥以前欺騙了他。
想到韓彥曾經的種種行為，蘇妘兒眼裡的情緒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疏離的禮貌。
眼光毒辣的韓彥，敏銳地捕捉到了蘇妘兒的情緒變化。
可他分毫不露，依舊用一副慈祥的口吻道：「丫頭，好久不見了，你的臉色還不錯，看來沈晗把你保護得很好。」
韓彥說得好像他們是兩個久別重逢的故友。
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蘇妘兒秉性純良，此刻自然做不到對韓彥態度惡劣。
她也和和氣氣地說了幾句話：「多謝韓老關懷。」
隨即蘇妘兒就轉向另一邊，問小明：「出什麼事了嗎？」
「師母，他們非要師父下來，才肯付醫療費。」小明硬著頭皮道。
其實這二十萬的醫療費，沈晗壓根沒說過要收，是他為了懲治無禮的韓天諭，自作主張提出來的。
所以蘇妘兒一問，小明就心虛了。
蘇妘兒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扭頭對韓彥客氣道：「沈晗最近比較忙，估計是沒空下來了。韓老與我們都是熟人，醫療費這東西，這次不方便給，下次再給也一樣的。」
身為沈晗的妻子，蘇妘兒又豈會不了解丈夫的為人？
憑沈晗的性格，他與韓彥有仇，如果真要宰韓彥，根本輪不到小明來討錢。
再看小明躲避自己的目光，蘇妘兒便猜到了事有蹊蹺。
不過蘇妘兒到底還沒弄清事情的緣由，不敢擅自替沈晗做決定，便提了委婉的說法。而且韓彥騙過沈晗，她也不想對韓彥太和善，為丈夫討點醫療費當補償，也未嘗不可。
聽著美人把他們說成沒錢給醫療費的人，韓天諭心裡覺得丟臉，當即搶在爺爺前面說：「二十萬而已，一頓飯錢的事兒！美女，手機拿出來，我這就轉錢給你。」
韓天諭的話一出，蘇妘兒便不適地輕蹙眉心。
這人說話的方式太過輕浮，讓她有些反感。
但跟了沈晗那麼久，幾個月前還天真單純的蘇妘兒，此時也懂得了要在陌生人面前適當掩飾情緒。
因此蘇妘兒冷淡地道：「你轉給小明吧，他是我老公的徒弟，以後這些事都是他負責的。就算這次你不給小明轉，下次來了收賬的也還是他。」
說完，蘇妘兒對韓彥微微一笑，禮貌告辭：「韓老，我還有事，先上去了，我讓小明待會兒送你出去。」
韓彥覺出她與數月前的不同，卻不動聲色，「行，以後有空再聊。」
蘇妘兒點點頭，叮囑小明記得送客，便上了樓梯。
韓天諭眼巴巴地望著她裊娜的背影，眼神火熱，連年輕的小明都看出不對勁了。
「喂，你眼睛往哪兒看呢？」小明生氣地質問。
韓彥這才發現孫子似乎對蘇妘兒很感興趣，想到沈晗的喜怒無常，和對蘇妘兒過分的寵愛，他的面容陰沉了下來。
「天諭！」
這一次，韓彥的聲音里飽含了警告的意味。
是故韓天諭戀戀不捨地收回視線。
待他望向小明，神色已然恢復平靜。
韓天諭像個高傲的王子，不屑一顧地對瘦削的少年道：「卡號給我。」
為了二十萬跟他在這兒著急上火的，一看便是貧民窟出來的賤民，八百年沒見過錢。
韓天諭最瞧不起這種人了。
待二十萬到賬，韓天諭沒好氣地問：「我們可以走了嗎？」
小明很不爽他的態度，又找不到方法反擊，導致他送兩人出去時全程黑著臉。
送走了韓彥爺孫倆，小明便忐忑地到三樓，敲響了書房的門。
屋內，正被沈晗摟在大腿上的蘇妘兒，聽見敲門聲立即起身。
「應該是小明來了。」她俏皮地眨眨眼。
剛剛上了樓，蘇妘兒直接到書房找沈晗，把樓下的事簡單給他說了一遍。
也因此，蘇妘兒知道沈晗根本沒讓小明找韓彥收費。
「韓彥的孫子言行輕浮，態度高傲，想必小明是看不慣他，才找他們要錢。」蘇妘兒委婉地暗示沈晗不要過分苛責徒弟。
沈晗略頷首，「我會有分寸的。」
聞言，蘇妘兒不多話了，在他臉頰親了一口。
「那我先下去了，晚飯時候見。」
沈晗點頭，蘇妘兒便走向門口。
小明在門外等了許久，房門才被人從裡面打開。
見蘇妘兒從屋內走出，小明乖巧地站直了身體，又是一句：「師母好。」
看出小明滿心不安，蘇妘兒感到好笑，無奈地搖頭：「你呀，以後可不能像今天這樣了。」
小明一聽，便知事情露餡兒，面容愁苦地道歉：「師母，師父是不是生氣了？我找他們要錢，不是自己想貪錢，是因為他們對師父不敬……」
「行了，你自己去跟你師父解釋。」蘇妘兒打斷了他的話，故意要讓這孩子著急。
待蘇妘兒轉身走了，小明咽了咽口水，垂著腦袋走進書房。
沈晗坐在書桌後面，面前擺著一疊文件。
小明一站定，立即老老實實地認錯：「師父，我錯了。」
沈晗頭也沒抬，眼睛還在文件上面，語氣隨意：「你錯什麼了？」
小明愁眉苦臉地想了半天，才試著開口：「我錯在……不應該騙人？」
話音落下，小明看到師父放下了文件，抬起頭來。
沈晗的表情還算平和，沒有生氣的徵兆。
只聽他平靜問道：「明天是什麼日子？」
小明乖巧如鵪鶉：「拜師大典、師父的公司開業。」
沈晗慢慢悠悠地拉長聲音：「哦……明天才是拜師大典啊。我都快忘了，你還沒正式拜師，畢竟你都敢替我做主了，哪裡像還沒正式拜師的。」
小明頓時焦急萬分，慌慌張張地上前幾步，手足無措地解釋起來：「不、不是這樣的……」
「逗你的。」沈晗忽然道，神色一緩地注視著少年。
小明怔住。
沈晗嘆了一口氣。
「小明，別看你師父表面挺風光的，實際上你師父處境並不是很好。今天這件是芝麻大點兒的小事，我不會跟你計較，但我希望你記住，既然你拜我為師，今後行事務必要謹慎再謹慎。或許有時候，你的意氣用事，就會破壞我計劃中重要的一環……」
說到這裡，沈晗的目光越發意蘊十足。
「當然，我不是怪你自作主張向韓彥收取醫療費。但如果我今天明著是自恃身價，實則假借神醫的架子偽造出底氣，進而拉攏韓彥的話，那麼你這擅自收費的舉動，不但會顯得我言行不一，更會敗壞韓彥對我觀感，使我拉攏韓彥的計劃失敗。」
小明愣愣地聽著，直到沈晗問：「你明白我想說什麼了嗎？」
沈晗這是借題發揮。
通過一件小事，教導小明待人處事須得謹慎理智。以後小明要跟在他身邊，因此，他絕不能疏忽對小明的引導，以免將徒弟教成了拖後腿的豬隊友。
即便小明現在還不是很能理解，那也無妨。聚沙成塔，在這一點點的積累中，小明終會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