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昭昭來城裡的時候午時剛過,這一回她在山上貓了兩天,成功的活捉了兩頭野山羊。
這一回進城倒是沒有人攔她,可是剛剛進城她就明顯的感覺到了不對。
城裡還是沒有多少人,也說不上具體哪不對,就是覺得怪怪的。
昭昭牽著兩頭羊站在大道中央,警惕的四下看了看,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才又繼續往前走。
郡守府她去過一次了,她記得路,也記得上次那個有錢人答應過她,只要是稀罕的,活的野物都可以送過來。
然而這一回她並沒有能進的了府門,被兩個穿著黑底紅邊差服的衙役擋在了門外面。
看著她身上的衣裳補丁疊著補丁,手裡還牽著兩頭硬著脖子隨時都在反抗想跑的羊,兩個衙役臉色就不怎麼好了。
「小姑娘,這裡可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要辦事還是告狀,讓你家大人來。」這也是看著她是個姑娘家,還是一個長的很討喜的姑娘,若是換了別人,衙役怕是不會這樣好語氣的說話。
昭昭仰頭看了看門頭上的幾個大字,是郡守府,沒錯,脆生生的開口道:「我不告狀,我是來找人的。」
兩個衙役相互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問道:「你找誰?」
昭昭一愣,對哦,她找誰,上次她忘記問那兩個人的名字了。
想了想,她覺得自己有些描述不清楚,又看了一眼郡守府的大門,轉身拽著羊垂頭喪氣的走了。
兩個衙役還愣了一下,不是說來找人的嗎?怎麼又走了?
轉了一圈之後,她停留在了一處名叫「迎客來」的酒樓前停了下來。
這家酒樓喜歡收山貨,她之前不止一次聽張氏說過,之前那些兔子野雞,據說都是送到這裡來賣錢的。
剛剛到迎客居門口,立馬就有小二迎了上來,看著她一聲襤褸,再看她身後的羊,小二便才道了幾分,開口道:「姑娘是來賣羊的?我帶你去後門那邊。」
酒樓前面是迎客的,進去就是大堂,怎麼好讓畜生進去。
約摸小半個時辰之後,昭昭拿著銀子出了迎客來的後門。
路過街東賣肉的攤子,攤子還沒有收拾,昭昭在那停下來,看著架子上掛的豬肉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她雖然隔三差五的吃肉,但不是鳥就是野雞,沒有一點油水,她缺油。
上前割了二斤肉,然後又去買了白面,調料,再去給自己買了棉褲和夾襖,然後去吃了一大碗肉湯麵加四個肉包子,把剛剛得來的錢花的一乾二淨了這才兩手不空的提著東西往回走。
回去她不打算再繞路。
從郡城到浮羅山有一條可供馬車行走的大道,一直通到山陽村,然後才是往槐樹嶺去的山路小道。
她是昨天一早就出的門,昨天晚上都是在山裡過的,並沒有回去,張氏急的不行卻又不知道該去哪裡找她。
昭昭一晚上沒有回去,張氏就一晚上沒有合眼,心裡想了好多種可能,但是最後卻只有一種,那就是她跑了。
一想到她跑了不回來了張氏就又想起沒有音訊的大孫子林長貴,死去的林長生,又想到了早早去世的丈夫,殉妻的長子。從不在人前落淚的她一晚上眼淚幾乎沒有干過。
直到天大亮才迷迷糊糊的睡過去。
沒有人煮飯,黑子被關在院子里餓的哼唧哼唧的直叫喚,到處亂抓亂刨。迷迷糊糊到中午張氏才起床,頭暈腦脹的難受的緊。
隨意做了點吃的墊了墊,然後就去了路坎子下頭看林金元。
林金元昨日從醫館回來就一直在家裡躺著,本來以為燒退了就沒有什麼大問題了,結果到了晚上又開始不安穩起來。
折騰到天亮才好一些,一家人都叫他拖的筋疲力盡的。
因此張氏過去的時候就只有林二郎和林金寶出門,郭氏無精打採的坐在院子裡頭帶著林彩玉林彩月在收拾玉米。
大門半掩著,張氏輕輕一推就進去了,郭氏臉色難看,卻還是喊了一聲:「娘,你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
林彩玉和林彩月喊了一聲:「祖母。」將自己的板凳拿過來給她坐。
張氏坐下之後才道:「金元今天怎麼樣了?」
郭氏聞言,手頓了頓道:「好些了,還睡著呢!你說這麼大的人了,從小身體都好,怎麼說發燒就發燒,大夫還說是嚇著了。他那個膽子雖說不大,可也不小,大白天的能碰見什麼叫他害怕成那樣的東西,撞鬼了不成?」
張氏輕輕嘆了一口氣道:「你沒問問他那天都去了哪裡,實在不行了,找麻姑過來叫叫魂。」
「這……」
「不用,我已經好了!」正說著,林金元從屋裡慢吞吞的走出來,喊了一聲:「祖母。」
張氏看著他心裡一驚。
兩天的時間,林金元就脫了型,一臉的青黃,眼下發青,腳步虛浮,若非長相不同,張氏恍惚間覺得自己又看見了另外一個林長生。
他一出來,郭氏立刻緊張的要命,站起身道:「金元,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這是她的第一個孩子,是長子,四個孩子裡頭她分心最多的就是這一個了。
林金元坐下來搖頭:「好了,發燒而已,就是身上沒有勁,緩兩天也就好了。」
張氏點點頭,想了想開口對郭氏說道:「你那天說的那個話,我想了想,不無道理,都是我的孫子,做祖母的自然是會一碗水端平的。只是長生畢竟剛剛去,昭昭這……」
「我不娶她!」一聽見昭昭這兩個字,林金元寒毛都豎起來了,瞬間就覺得自己無法呼吸了,好像又被人按進水裡一般。
郭氏驚訝的抬眼看著他:「金元,你怎麼了?你不是說……」
「我什麼也沒有說,她是長生的媳婦,長生死了她自然要替長生好好守著。兄弟妻不可欺,我是萬不能打她的主意的。」
那個惡毒的賤人,他現在只想離她遠遠的。
成親?成了親睡在一個被窩裡頭,自己死了都不知道怎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