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章 哪一條路都走不通

第五百章 哪一條路都走不通

夜黑的伸手不見五指,蕉嶺崖上火把攢動,兵戎交錯的聲音,殺喊聲交織在一處,將海浪沖刷礁石的聲音都壓了下去。

文朝飛坐在馬背上,手裡的長槍穿透那帶著面罩,穿著露臂短襟的人,槍尖尚未來得及拔出來肩頭就傳來一股劇痛,他拔槍猛然轉身,火光跳動的一瞬他看見對方尚未完全收回去的手,心頭狠狠一盪,抓住韁繩很快就換了位置。

那人是他的副將,馬朝宗。

他絕對不信是因為晚上看不清楚所以馬朝宗才給了他這一刀。肩膀上的血越流越厲害,疼痛越來越劇烈,身邊倒下的人越來越多,他的思緒便越來越清晰。

「撤,回去,快回去!」

死的不是海寇,是他的人。根本不是誅殺海寇,而是與其合謀在誅殺他的人。馬朝宗反了,這是他們的陰謀,什麼海寇突襲,他們根本就是故意的。

忍著疼邊迎敵邊後退,他的聲音很快被壓了下去,好在跟在他身邊的親衛有聽見的,一個接著一個吆喝開來:「撤,快撤!」

火把晃動,殺喊震天,兵荒馬亂的,弄不清楚哪是敵哪是友。

文朝飛從人群裡面沖了出去,馬兒馱著他才剛剛跑了不遠,利器破空的聲音就傳來,他猛然往前一撲躲過了一箭,然後就聽見馬兒一聲嘶鳴,猛然往前一跪,直接將他從馬背上甩了出去。

他本能握緊長槍往地面狠狠一紮,化去一些力道身體凌空翻滾安然落地。

然而腳才剛剛沾地,一支箭就從身後飛了過來,插進他的肩胛骨處。

文朝飛大喊了一聲,猛然一個轉身,一躍而起就朝身後的人撲過去。

夜太黑,長的有些可怕,原本該酣然入睡的時候總有人徹夜不能眠。

院子外面的馬車已經準備妥當,安戎冉抱著彎彎坐上了車,車子還沒有動,就聽見有馬蹄聲朝這邊靠過來。

靜悄悄的街道瞬間變得嘈雜起來,然後就聽見阿毛的聲音:「夫人回來了,將軍,是夫人回來了。」

安戎冉抱著熟睡的彎彎下車,那邊昭昭也下了馬,一陣風似的朝他衝過來,人還沒有到跟前就朝前撲了過去。

安戎冉猛然上前,伸手接住她,喊了一聲:「昭昭!」溫熱潮濕帶著腥味兒的血瞬間噴了他一臉。

昭昭大口的喘著氣:「沒事,我沒事,我歇一會兒,沒事。」她挨了一掌而已,然後出了地宮就朝蕉嶺崖趕,大概恭王壓根就沒有想著她能活著出地宮,所以一路上到算是平順。

安戎冉將彎彎交給飛燕,他抱著昭昭進了馬車。

昭昭的氣息還是不平順:「你傷口肯定又裂開了,我們這真的是難夫難妻,沒有一個完好的了。」

「不要說話,閉上眼睛好好歇歇。」

昭昭靠著他,眯著眼睛,馬車已經動起來,馬兒噠噠的小跑起來。

「我們這個時候要去哪裡?」

「回江寧調兵,馬朝宗反了,文朝飛重傷,我們現在手裡只有不足千人。」

昭昭伸手一把抓住他:「不,不能,我們必須得先拿下馬朝宗,良工城已經去不得了。」想要回江寧只有兩條路,要麼從海口沿著衡水逆行,要麼從良工城走,但是這兩條路眼下哪一條都走不通。

對於她的話,安戎冉一向是深信不疑的,當下起身掀了帘子:「調頭,回去。」

「將軍!」阿毛不明白他的意思,喊了他一聲,然後沒有等他再開口,直接騎馬去了前面,讓人掉頭回去。

好在並沒有走太遠,臨行走的倉促,什麼也沒有帶。

剛剛把人抱上車又下車,昭昭從他懷裡掙脫:「我自己走,你自己還是個傷患呢,如今我們腹背受敵,你要趕緊好起來,不然,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安戎冉扶著她,幾乎沒有用什麼力道就將她帶回了院子。

一來一回折騰天都亮了,除了彎彎依舊無知無覺的睡著,其他人大概都沒法合眼。

馬朝宗雖然暫時沒有下一步動作,但是他背叛的文朝飛,反了是事實。

安戎冉扶著昭昭躺下,昭昭拉著他的手也躺下不撒手:「你也躺一會兒,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說」。

「關於恭王的事情?」

昭昭點頭:「我想我應該是找到江寧的那些稅銀了,恭王府那邊有一處地宮,裡面藏了好多錢,不止是錢,還有兵器。」

所以,恭王有叛逆之心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說不定當時來良工就有了。

「地宮?」

昭昭點頭:「我跟金大王去的,入口就在恭王府後面的一處小院子里。那個院子看起來很是幽靜,像是佛堂,結果進去之後我才發現,裡面供奉的是一個排位,許氏笙歌,你知道這個許氏笙歌是什麼人嗎?恭王的長輩?」

安戎冉的眸子在她說到「許氏笙歌」四個字的時候就微微一閃,聽著她問,半天才道:「不是,許笙歌是先帝的嬪妃,淮安王李雲期之母。」

「那……」昭昭剛剛開口就打住了,不敢置信的看了安戎冉一眼。

恭王與先帝是兄弟,卻在府邸裡面辟了地方供奉著先帝嬪妃的牌位與畫像,她又不是先前那樣什麼都不懂,這簡直太荒唐了,好像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安戎冉道:「我記得當年的許妃就是江寧這一帶的一名漁家女,是先帝巡視江寧,看上她的容貌將她帶回京,很是寵愛了一段日子。回去之後就有了身孕,封嬪,之後生下皇子,得了妃位。因為家室不顯,所以也就止步於妃位,當時張貴妃是四妃之首,為了安撫她,還給進了貴妃位。」

說完,低頭輕輕啃了一下她的唇:「睡吧,我安排下去。」

按昭昭說的這些,有問題的可不只是良工,淮安怕是也難說,雖然他並不清楚李雲期和恭王這些年暗地裡到底有沒有往來,知道不知道恭王對許妃的……

他希望李雲期並不知情,否則整個大蜀南邊大半地方都落在了恭王手中,屆時不止是他們,彭正則他們怕是也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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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與昭昭共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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