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帶血的番薯
「嘭,嘭……」
周錦怡的耳邊響起棍子打在血肉之軀上的悶響聲,震得她腦袋嗡嗡直響……
她活兩世,這可是頭一遭,嚇得渾身顫抖,大哭了起來,「打我吧,都是我吃得,跟我大哥沒關係,跟我大哥沒關係啊。」
看著周錦怡嗷嗷大哭,妹妹也跟著哭了起來,「大伯,求你饒了我大哥吧,求你了!」
「啊……」
這時候玩夠了的傻娘也回來了,一看到大伯,雙眼發直,嚇得尖叫一聲,倒在地上,瞬間尿褲子了。
看著皮開肉綻昏迷的哥哥,還有這一家子哭泣的老小,兩個堂兄也實在打不下去了,停了手……
「停下幹嘛,還差十下。」周才福不依不饒,瞪著兩個侄兒,「你們全家都是依靠老子,要是不聽老子的,老子立刻把你們攆出去!」
還打?周錦怡是忍無可忍,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猛地爬了起來,衝過去抱著周錦宇,「剩下的打我吧,反正都是我吃的。」
周錦怡想拖延時間,指望有人來幫一下,可她看了看山下,這順溝到她家的路,住著二十幾戶人,都沒有一個人出來,涼薄至此,她也是沒想到啊!
真應了那句古話,人窮連狗都躲著,何況是人了?
看來除了自救,她真是別無選擇了,周錦怡咬牙,憤恨的瞪著周才福,「大伯,你若打死我哥,我便去衙門告你!」
「喲呵,你個賠錢的賤貨,竟敢……」
「爹!」
突然,急急忙忙跑來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打斷了周才福的話。
來的是周才福獨子周錦鴻,是周家灣唯一的讀書人,考了六次,總算考了個秀才,周才福花銀子,為他在縣衙謀了個師爺,他也是這個家唯一有點良心的人。
「爹,祖母還健在,你與三叔一奶同胞,三叔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錦宇吃點家裡的食物,算不得偷,你何必非要做的這麼絕?」
周錦鴻說著,看了一眼被打的周錦宇,氣的瞪著周才福就怒吼,「番薯是我給的,不是錦宇偷的。」
「錦鴻,你少替這孽障背鍋。」周才福完全不聽勸,冷哼一聲,「什麼叫我做的絕?我們周家何時出過賊?老子這是替他爹教育他才成了,你給我滾回去。」
放屁,這種話他也說得出口?
周錦怡氣的心下怒罵,瞪著上來的周錦鴻,「堂兄,你好歹也是衙門的人,該知道草菅人命是什麼結果吧?」
周錦鴻知道勸不住他爹,也攔不住,聽周錦怡提醒一句,便冷哼一聲,「對啊,要是錦宇被打死了,錦前和錦程兩個堂弟就得去抵命,罪魁禍首還得贍養錦宇一家老少,我看你們到時候怎麼辦?」
周錦鴻說完,瞪了打人的堂弟,怒氣甩袖,氣沖沖的走了。
一聽背人命官司,下手周錦前立刻開口,「大伯,要不就算了,再繼續打下去,錦宇真的就沒命了。」
周錦程也附和著,「是啊大伯,要是錦宇死了,你也得贍養剩下的人,那可不划算。」
有人勸,周錦怡也急忙起身,跪地不停的磕頭,「求大伯饒了我大哥,以後我們就算餓死,也絕不去找你們。」
妹妹見狀,也跟著跪地磕頭,哭求著,「大伯,你饒了我大哥吧,求你饒了我們大哥吧!」
兩個堂兄搖搖頭,心下想著積點陰德,也不看周才福,嗚嗚咽咽的走了。
見周錦宇已經暈過去了,周才福心想著也活不下了,等這小子死了,他就把這三娘母統統賣了,想著美事,周才福這才罵罵咧咧的走了。
周錦怡頓時鬆了一口氣,拿出吃奶的力氣,含著淚將周錦宇拖到了屋裡……
望著一目了然家,幾個瓦碗,一個木桶和瓦盤,一個半截的吊鍋在屋子中央,兩堆草是他們的床,再看大哥躺在上面,耳邊是傻娘和妹妹的哭。
這一刻,周錦怡恨不得一頭撞死,可想起這五天兄妹倆對她的好,還有那帶血的番薯泥……
周錦怡忍著淚水,咬牙轉身出門,拎起木桶,不管是報恩,還是還債,她都要擔起這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