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最慘的出嫁

「二丫，你這是幹嘛？」

里正急忙去扶起周錦怡，可周錦怡不願意，連磕了三個頭，「叔，您老是里正，是村裡的父母官，我大伯心黑，不念親情，輕則辱罵，重則毒打，求您老務必攔著點，不然……」

「二丫，你別說，叔知道，但這次事出有因，叔才沒攔著，以後只要你大哥不牽扯他們家，他絕對不敢。」

里正說著，微微嘆氣，「也是你錦鴻哥不會做事，以後叔給你大哥找個活計，不會再讓你家餓著了。」

「是，二丫明白了，那二丫先在這裡謝過您老了。」

周錦怡得了這一句，心也寬了幾分，磕頭后，才起身……

「二丫，你娘來我家討水，說你要出嫁了，得梳洗一下。」

周錦怡正欲說話，便見里正的兒媳領著傻娘，提著一桶熱水過來了。

「娘，你這是幹嘛啊？」

周錦怡急忙牽過白氏，淚水在眼眶打轉，這女人啊，就算再傻都知道自己的孩子要走了。

「二姐要嫁人了，我要哭嫁。」白氏傻呵呵的笑著，說完就開始眨巴眼睛，唱道：「我呀，我是不願意嫁的啊，是父母之命……」

「哎喲喂，這是哭的啥啊，這不是她出嫁哭的詞嗎？」

李氏說著，鼻子一酸，頓時落淚了。

「你們都別哭了，趕緊把二丫收拾一下，一會老二回來就得走。」

里正催了一下，搖搖頭便走了，不管這家多慘，他對這一家子也算是仁至義盡了，過來叮囑一下，以免丟了周家的門風。

「爹說得對，娘，你是里正夫人，你幫二丫梳頭，希望二丫遇個好婆家。」

里正的兒媳，說著便拉著周錦怡進去。

破屋裡內，大哥嗚咽著，三妹除了落淚，也不知該說啥。

周錦怡前世今生都沒嫁過人，這還是頭一遭，啥都不懂，只能任由李氏幫著收拾。

傻娘就在一旁看著李氏梳頭，眼淚汪汪，好似覺得該她做一樣。

周錦怡是個很重情義的人，就算只做了傻娘一個月的女兒，可她覺得自己就是她女兒，女兒出嫁，梳頭自然是娘。

周錦怡看著李氏手裡的梳子，「嬸子，我娘……」

「行了，我知道了。」李氏明白，便將梳子拿給傻娘。

傻娘頓時笑了，立刻為周錦怡梳頭，「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再梳……」

傻娘記不起了，著急的哭了。

李氏搖頭嘆氣，忙上前接過梳子，繼續念道：「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三梳梳到尾，永結百年心。有頭有尾，榮華富貴。」

梳頭結束，周錦怡忙拉著很委屈的傻娘，頷首一禮，「多謝嬸子幫忙。」

「謝什麼啊，這本該是你祖母來，可她……」

「娘，別說了。」

不等李氏說完，堂嫂就打斷了她的話，拿著一雙紅色的舊鞋，遞給周錦怡，嘿嘿一笑，「二丫，嫂子沒啥送你的，這是嫂子出嫁穿的鞋子，不管合不合腳，你將就著，總比沒有的強。」

堂嫂姓吳，聽說是縣城商賈獨女，娘家有錢，就算舊物，也是稀罕東西。

「謝謝嫂子。」

周錦怡連忙屈身以禮，雖然這一家人都沒把他們外人，可該有理數，她還是不能少。

「你們還在磨蹭什麼，我把碟牌都準備好了，白老二都到村口了，長兄為父，趕緊讓二丫給她大哥行離別禮，再磨蹭就天黑了。」

山下傳來里正的吼聲，吳氏連忙教了周錦怡如何行離別禮。

周錦宇早已坐了起來，還整理了破衣服，紮起了亂髮，顯得很是莊重。

周錦怡趕鴨子上架，連忙跪下，哽咽著，「大哥，二妹給你磕頭了。」

「好，好，好！」

周錦宇承受著三拜之禮，回了三個好字，最後哽咽著，「二妹，長兄為父，大哥沒什麼送你的，就送你兩句吉利話，望你嫁得如意，祝你一切順遂！」

爹沒死的時候，大哥跟著堂兄學習過，這怕是他想了好久的祝福詞了！

「嗯！」周錦怡忍著悲傷，哽咽一句，「大哥，你保重！」

說完，周錦怡心下一橫，起身衝出門，含淚離開了家。

走到山下，周錦怡回頭望去，見大哥被妹妹攙扶著，站在山邊，含淚揮手，傻娘哭喊追趕，要跟著她去，那滋味……

她這一輩都不會忘記那一天的酸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