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肺腑之言傷痛我心
文朔語和公玉長生手拉手一起走了進去,這條隧道沒有岔路一條直路通往不明方向,他們頭頂上雖然有照明巔峰,可是那光線卻慘淡得很,文朔語告訴自己,公玉長生就在自己身邊,她沒有什麼好怕的。耳邊響起了嘶吼聲,文朔語在內心說:「幻聽,我不相信。」
「語兒!」文一香的聲音從遠處而來,文朔語深呼吸一口氣,對自己說:「那不是奶奶。」「語兒,我的乖孫女,奶奶在這……」文一香的聲音再次響起。「不,你絕對不是。」文朔語告誡自己。「語兒,奶奶好想你,可是語兒為什麼不跟奶奶說話呢。」這一次文一香的聲音猶在耳邊。文朔語依然對自己說:「怎麼可能。」
她打算繼續往前走,她的手還依然沒有鬆開公玉長生的手,可是公玉長生卻拉住她不走了,她詫異地側頭看去,不覺大吃一驚——此刻拉著自己的哪裡是公玉長生,拉著自己的分明就是文一香。一樣的手掌冰涼手心帶暖,一樣的滑膩……不對,公玉長生的手的確滑膩,比自己皮膚還要好,可是奶奶的手卻布滿了歲月的痕迹,填上了溝壑,那麼也就是說,此刻拉著自己的那個人絕對不是文一香本人。
「語兒,奶奶終於見到你了,這段時間我去做法事,一直沒時間見你,你不會因此怪奶奶吧?」「文一香」親切地說道。
文朔語想抽出自己的手,奈何那個冒牌貨卻抓得她很緊,文朔語想開口罵他,可是到口的話又被她咽回去了,她記起公玉長生的囑咐:不能說話,也不要相信任何聲音。對,她不能亂了陣腳。文朔語不去看她,怕她為此勾了她的魂魄,她還是努力拉自己的手,可是那個冒牌貨依然微笑著和她說話,說起了她小時候的種種回憶,文朔語不斷告訴自己,人的過去只要一查就知道,背出來也容易,不能單憑那幾句話就斷定了是自己認識的人。既然那冒牌貨不肯放開她,她就要用武力了。
文朔語暗暗在手心凝聚靈力企圖震開對方的手,然而對方比自己強大,自己那點能耐壓根就無法撼動人家半分。怎麼辦呢,總不能與之相持著吧。文朔語轉念一想,那好,既然你不願意放開我,那大家就一起往前走吧,文朔語將自己另外一隻手都搭上去,一起用力拉對方,對方似乎發現了她的意圖,竟然拉著她原地不動,明明在較勁,可是「文一香」的臉上布滿了機械的微笑,對文朔語說的話重複了很多遍。
「幻聽,會不會是相當於催眠的一種,或許我此刻拉著的人依然是公玉長生,我看不到是他本人,或許他本人此刻也看到了自己拉著的不是我,他也在和幻覺較勁。那為了識別真偽,我只有這麼做了……可是對方萬一是什麼噁心的怪物呢……」文朔語在猶豫不覺中,只見「文一香」一把掐住她脖子,可是表情依然親切。
文朔語的呼吸越來越困難,臉憋得通紅,她一隻手被對方死死抓住,另外一隻手雖然有自由,想扒開對方掐自己脖子的手,然而在力量上卻遜色對方,文朔語就快覺得自己沒有力氣,就要窒息而死了。
「公玉長生,救我!救我!不,我不是剛死過了嗎,從鬼門關走了一遭了,閻王都不收我,我害怕什麼。長生,你說讓我相信自己的心,對的,你說的很對,如果一個人都迷失自己了,那還有誰能相信呢,又有誰會相信你呢?那,我的心會是怎樣的?」文朔語放棄了無謂的掙扎,她忍著窒息感,靜靜地閉上雙眼,儘可能放鬆身心,哪怕身體上多麼痛苦自己的脖子都快斷了,自己的肺部火辣辣的痛,腦袋也開始昏昏沉沉的,但是她還是在努力告誡自己,一切皆是幻聽帶來的幻覺,我現在沒事,公玉長生也沒事,奶奶也沒事,都沒事……
文朔語在自己腦海中說了一遍又一遍,逐漸地文一香那慈祥的聲音聽不到了,她也逐漸感覺到自己脖子上的束縛沒有了,身體上的疼痛都沒有了,她心中一喜笑著張開雙眼,入目的是公玉長生帥氣的臉,她差點笑出了聲,對,不能得意忘形,不要做公玉長生口中所說的所有技能一股腦兒放出去的笨蛋。
文朔語不疑有他,跑過去抱著公玉長生的腰肢,無聲地告訴他,她成功了。可是公玉長生卻無動於衷,文朔語疑惑不解地抬頭看他,發現他目光悲傷,眼裡噙著淚水,表情激動,她還發現他的上下唇都在蠕動著,似乎是在低聲說著話,文朔語踮起腳尖,想聽一聽他有沒有發出聲音或者說了什麼話。
「主人……主人……別離開我,別離開我……」公玉長生果然在喃喃自語,說好的不說話的,他自己怎麼說了,即使是很小聲地在說,那也是說出聲了啊,只是分貝不同而已。
文朔語抽出他拉著自己的手,用這隻手捂著他的嘴巴,怎知道公玉長生被她這個動作刺激到了,一把抓住她的手,一個旋身就將她抵在牆壁上。
文朔語背部被撞到隧洞壁上,吃痛不已,只聽公玉長生看著她深情地說道:「主人!主人!是你嗎,你沒死,你不會扔下長生的是嗎?」文朔語吃了一驚,剛才都被他轉懵逼摔懵逼了,這會兒又緊接著說了一波她聽不懂的,她不覺怔怔地看著他。突然想到什麼,不是不能說話嗎,他自己怎麼說了那麼多。她想出口提醒公玉長生可是她又不敢說,雙手又被禁錮了不能捂著他嘴巴,她急得不得了。
「主人,我知道你一定不會死的,你吩咐長生的,長生至今還沒有做到,是長生辜負了你,未能完成你的心愿,對不起,對不起,求你原諒長生可以嗎……」公玉長生的話語帶著急切的哀求,文朔語想起自己成為肉泥的時候,聽覺尚在,就聽到公玉長生說辜負了她,未能完成她的心愿,原來這個「她」就是公玉長生的主人。
文朔語納悶,公玉長生如此強大的一個人,竟然也會有主人嗎,他不奴役人就不錯了,比如說自己,就無端端地成為了他的寵物。看情況他的主人對他來說似乎挺重要的,文朔語雖然心裡酸溜溜的,可是也能理解他的心情,誰心裡沒個重要的人呢,自己最重要的人是奶奶,奶奶不知所蹤公玉長生還不是陪她去尋找,他說了的,他一定會幫助自己找到奶奶的,他都能做到這個份上,那她又為何要對長生的主人耿耿於懷呢。
文朔語還在想著怎樣才能阻止公玉長生在幻覺中不能自拔,就又繼續聽到公玉長生的「肺腑之言」了。
「主人,長生已經許久沒有在夢裡見過你了,是不是長生沒有完成你的心愿,你才會生長生的氣的,不見長生了?」文朔語兀自在著急,然而公玉長生卻在深情告白,說到情濃之時,文朔語都驚呆了,她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深情款款的公玉長生,那眼神中透露出的愛意還是灼傷了文朔語的心,儘管她都已經說服了自己,不要對人家的主人耿耿於懷了,可是女孩子的直覺讓她感到,公玉長生和他口中的「主人」之間的關係,是和她和奶奶之間的關係是不一樣的。
「主人,你怎麼不說話了,求你不要生氣,求你原諒長生好嗎,長生已經在找它了,已經在找了,最近我受到了召喚,我找到了一個女孩,她跟你長得一模一樣,但是我分得清,她是她,你是你,你才是我最愛的人,你一個舉手一個投足我就能分得清是你,除了你,長生眼裡不會有別的女孩了。那個女孩,她根本無法跟你比……」公玉長生說到這裡,文朔語心裡「咯噔」一聲,呼吸有短暫的停滯,她忘記了想辦法去解決當前的困境,她怔怔地看著公玉長生。
公玉長生看著她,可是那眼神似乎並不在她身上聚焦,他此刻已經完全把她當成了自己的主人,他剛才不是說了嗎,他近日遇到了一個女孩,和主人你長得一模一樣,這個女孩,不是文朔語還是誰?
公玉長生繼續說:「我還和她糊裡糊塗立下了血嫁,對不起,是我辜負了你,可是我,還不能私下毀掉契約,因為我發現她身上有我們想要的秘密,我相信,她一定是我找到寶物的關鍵,主人,你再等一下,我一定會破譯這個女孩身上的秘密,然後尋回寶物完成你的心愿的,到那時候,我就會解除血嫁契約,回到你身邊。是不是到那時候,你就不會死,你就會回到長生身邊來了?」
文朔語聽到這裡,內心已經洶湧澎湃,翻江倒海了,他說什麼,這就是他內心的真實想法嗎,之前在自己已身死,聽到他一番肺腑之言,她內心還很觸動,雖然他說了,他辜負了他的主人,未能完成他的心愿,他很內疚,他情願還她文朔語一條命,就算辜負了他的主人,他也願意,就是因為這一句話,她才會感動得一塌糊塗,才會不計較所有,哪怕你並不喜歡我,也沒關係,起碼你曾經在乎過我的命,尚存那一息的憐惜。
可是,沒想到,這所謂的在乎,所謂的憐惜,都只不過是基於她文朔語對他完成主人的心愿有用,一旦利用完了,她文朔語就一無是處了,可以任由他公玉長生隨意拋棄,然後轉身離開了,而她呢,她將來會怎樣呢,呵,誰在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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