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我不是你主人
文朔語的眼淚無聲無息地流下來了,有什麼如鯁在喉,原來一切的生死相依,都是有條件的,她都已經喜歡上他了,到後來才發現一直都是自己在一廂情願。也是啊,他從來就沒有說過喜歡她啊,他如此強大誰能逼迫他結血嫁啊,就連那個傾國傾城的東鄉鈴兒招他為婿,他也嗤之以鼻,那他又有什麼理由去幫助拯救如此卑微的文朔語呢?
文朔語全身都在顫抖,決了堤的淚水不斷滴落在公玉長生的手背上,公玉長生似乎是有所清醒了,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背,復而抬頭怔怔地看著文朔語。
「你哭了,主人……」公玉長生柔聲問道,他抬起手想抹掉文朔語臉上的淚水,文朔語再也忍受不住了,她一巴掌拍掉公玉長生的手,大喝一聲:「我不是你主人!」公玉長生嚇了一跳,就在文朔語話音剛落的時候,整個隧道都出現了迴音。
「我不是你的主人……我不是你的主人……我不是你的主人……我不是你的主人……」一遍又一遍地在隧洞內迴響著,似乎是從遙遠的方向傳來又從近處傳向遙遠的方向。
兩人的身心都被震撼到了,文朔語覺得自己的胸口悶痛,一股腥甜湧上喉嚨,文朔語忍不住噴了一口鮮血到公玉長生身上,將公玉長生火紅色的衣服染得更紅了,斑斑點點的暗紅色讓公玉長生驚呆了,他茫然地看著文朔語說:「主人,你吐血了,你不能死,你不會有事的!」
文朔語怒從心中來,她狠狠地推開公玉長生,公玉長生踉蹌地退後了好幾步,他愕然地望著文朔語,文朔語大聲地叫道:「我不是你主人!」
隧道的迴音承載了文朔語的憤怒,不斷地在那裡回蕩著,公玉長生也被震懾到忍不住噴了一口鮮血在地,文朔語趁著他此刻虛弱,她可以掙脫開他的禁錮了,她就往著隧道深處跑去,她沒有想過前方是萬丈深淵還是荊棘叢林,她只知道她現在想逃離,想逃離公玉長生,想逃離一切。
公玉長生回過神來,看到文朔語逐漸遠離的身影,他的心很痛,他幽幽地說道:「語兒?」他覺得自己腦袋暈暈乎乎的,胸口悶痛不已,他伸出手去似乎是想夠到文朔語,可是卻怎麼都夠不著,他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了幾步,喃喃說道:「語兒,前面危險,別走,語兒……」可是文朔語根本聽不到他的話,滿耳朵是是自己的迴音。
「我不是你的主人!」我不是你的主人,我不用你假惺惺地戴著面具待我!
公玉長生支撐不住了,眼前一黑就暈倒失去了意識……
文朔語慌不擇路地跑著跑著,直到自己跑不動了,摔倒在地上,她雙膝雙手都被地面摩擦出血,火辣辣地痛,可是這些身體上的痛又怎麼能比得上心的痛呢?
明明她什麼都不介意,卑微地喜歡著他,也不奢望他能有什麼回應,可是為什麼他和那些害她的人一樣,嫌棄、利用、欺騙、傷害、拋棄……她以為起碼他是不會這樣對她的,可惜,他也是一樣的,和李木仁,和殷朋覺都是一樣的!
文朔語在地上喘著粗氣,當她緩過神來抬頭看去,嚇了很大一跳。這裡是什麼地方,到處都是冰天雪地,到處都是冰雕冰柱,雪白亮晃晃的一片。文朔語開始覺得非常寒冷,她抱著自己的雙臂,口中都呼出了煙氣。她走動了好幾步,不知道往哪裡走去。
似乎聽到了一點聲音,是歌聲,有人在唱歌,文朔語尋著聲音走去,只見這裡是一個房間,一個和外面一樣是冰晶擺設的房間,透明白的珠簾遮擋住了她的視線,她只感覺到這裡很是熟悉,她輕輕撥開珠簾,看到了裡面有一口井,看到井她就心有餘悸,想起了醜陋無比的東鄉鈴兒,可是面對這口井,文朔語的害怕在下一秒就蕩然無存了,她有一種親切的感覺,覺得自己和它是那麼地熟悉。她不自覺地靠近了這口井,不自覺地用雙手扶在井口邊,慢慢探頭看向井內……
剛看到井下,文朔語就覺得自己眼前似乎浮光掠影般,待她回過神來后,只感覺到自己身處在一個同樣是冰晶一樣的世界里,只不過這裡比較小一點,似乎還有一棵冰小樹,有一條冰小湖,文朔語不自覺地脫了自己的衣服,跳進了冰小湖裡面。
也不知道為何她一點都不覺得冷,她將自己整個人都沒入冰小湖裡面,只覺得全身都舒爽了。
似乎有什麼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文朔語在水中睜開了雙眼,入目的竟然是一條紅色的小蜈蚣,她微微一笑,伸出手去想接近小蜈蚣,卻發現自己並沒有手,小蜈蚣在湖水中擺動著百足,文朔語就在湖水中擺動著,配合它的「水舞」,小蜈蚣就扭動著身姿,和她一起跳了起來。
「長生,你在哪裡?」一把婉轉清麗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小蜈蚣聽到了這把聲音后就停止了所有的動作,文朔語抬頭看去,在湖水的波光粼粼之間,她看到了水面之上一張端莊秀麗的臉,淡著燕脂凝注,新樣凈妝,艷溢香容。文朔語想,多美的人呢,她也想長成這樣子。
只見小蜈蚣聽到了女人的聲音后,它就不跟文朔語玩了,它自己游到了水面之上,文朔語覺得很是失落,又只剩下她一個人了,沒人陪她玩,也沒有人跟她說話,她將自己抱在了一起,任由水波沖刷著自己。
一會兒后,文朔語似乎感覺到了什麼抬頭看去,只見剛才那隻小蜈蚣又回來了,它示意她坐到它的背上,它說它要帶她出去玩,文朔語一喜,倏忽一下就游到了小蜈蚣的背上,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做到的,小蜈蚣那麼小,她還能坐到它的背上,而事實上,她覺得自己真的坐到了他的背上,她都能看到它的後背了,還有它的腦袋和觸角。
小蜈蚣帶著她游上了岸上,跳出了井口,落到了一隻纖纖玉手上。
「長生,原來你真在裡面,主人不是已經說過了嗎,家裡哪裡都可以去,就是這口井不行,你會打擾到裡面的神靈安睡的。」婉轉的女聲帶著小責備,小蜈蚣就耷拉著腦袋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好了,傻孩子,剛才是主人語氣重了,只要你聽話,主人就原諒你了。」婉轉女聲緩和了一點語氣說。小蜈蚣聽聞自己主人如此說后,就高興地跳起來。
「傻孩子……咦,你這背上怎麼會有黑點呢,讓我看看……咦,這些好像是文字呢……」女人說著話的當頭,還拿著蔥管一樣的玉指摩挲著小蜈蚣的背,而事實上卻在摩挲著文朔語,文朔語並不喜歡別人摸索她,她快速地躲閃開,躲到了小蜈蚣的肚子底下。
「咦,怎麼又不見了,難道是我眼花了?」女人也不在意了,她說:「長生,我們走吧。」女人帶著小蜈蚣走了,文朔語就一直躲在小蜈蚣的肚子下面,但是隨著他們離開的距離越遠,文朔語就覺得很不自在,彷彿有什麼將她吸附。是井,對,那裡才是我的家,我不能離開家太遠,她依依不捨地從小蜈蚣的肚子上離開跳到地上往井爬去,小蜈蚣發現它離開了,就回頭看她,並從女人的手上跳下來追著它。
「長生,你怎麼了?」女人詫異地叫道。文朔語跳回了井裡面,小蜈蚣也尾隨其後,女人急道:「長生,你又不聽話了!」小蜈蚣站在井口邊,聽到主人呵斥,他不敢跟著跳下去,而文朔語就已經到了井內剛才自己呆的地方,她覺得還是這裡舒服,她仰頭看著井口邊似乎同樣對自己依依不捨的小蜈蚣,她想對著它招手,可是它做不到,只能扭動著身姿,然後走進了自己的小冰房子內,門一關,就把所有都杜絕在外。
文朔語閉上雙眼,再次重新睜開眼,發現自己竟然在無邊的黑暗中,她回頭看去,發現自己身後是剛才的隧道路道,那剛才自己看到的全部都是幻覺,對,一定是的,所有都是幻覺,都是因為聽到了魔音一樣的迴音后神經就被刺激到受到了影響。
公玉長生沒有追上來,文朔語覺得很失望,只感覺到自己身後有人走近,文朔語馬上回頭,只見虛空黑暗的前方有亮光,有一個人似乎是提著燈往她這邊走來。
文朔語警惕地打算往回跑,卻發現這個人後背突然追出了一些奔跑著的怪獸,只見那個提燈的人迴轉身對著那些怪獸發了什麼暗器出去。
「叮鈴鈴」的聲音,文朔語側耳傾聽,這聲音雖然是鈴鐺的聲音,卻與普通的鈴鐺不同,非常熟悉的感覺……這是,是奶奶的三清鈴!
文朔語得到了這個認知后,內心非常詫異,她懷疑前方正在打怪的那個人就是自己的奶奶文一香。
「孽畜!休得猖獗,本座也不是好惹的,看招!」那個人的聲音傳來,文朔語只覺得熟悉而親切,對,這個人就是文一香,她奶奶,這次不一樣了,這次這聲音雖然沒有說她小時候的那些事,可是卻很真實,不似之前那般帶著微笑的偽面具,對,這次一定不是幻覺了,一定是奶奶無疑。
文朔語衝上去,手中凝聚靈力,對著那些怪獸打過去,那些怪獸被冷不防打到了眼睛上,都嘶吼著,文一香趁機用三清鈴將那些怪獸打倒,怪獸們倒下后就灰飛煙滅了。
文一香回頭要拜謝文朔語,她說道:「感謝這位道友出手相助……」當她回頭看到文朔語之後,那說得一半的話就戛然而止了,兩祖孫你眼看我眼,有短暫的錯愕。
「語兒……語、語兒,是、是你嗎?」文一香激動不已,文朔語也閃動著淚花,她不斷點頭道:「是我,是我,奶奶,是我,是我,我是你的孫女語兒。」文朔語更加確定這個是自己的奶奶無疑,她要跑上前擁抱文一香,怎料迎接她的竟然是三清鈴。
「站住,妖怪莫要迷惑本座的心智,本座今天已經見過了自己一百三十個孫女了,多你一個不是多,本座照樣殺無赦!」文一香操作著手中的三清鈴就要襲擊文朔語,文朔語趕緊解釋道:「奶奶,我不是假的,真的是我!」可是話音剛落她的胸口就被三清鈴打到,口噴一口鮮血摔倒在地:「奶……奶……」然後就失去了知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