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父親病危

自從中午林碧落和自己的保姆師傅小燕姐聊了語音后，她就似乎心事重重，有意無意瞟著文朔語，等文朔語發現她的眼神的時候她又馬上迴避了，一來二往的，文朔語也不得不注意到了。

「落落，其實你是不是有事要跟我說呢？」文朔語也終於忍不住問她。

林碧落想了想，最後一咬牙還是說了：「語兒，我也是猜的，你聽了我說的話后千萬得穩住啊。」文朔語不明所以地點點頭。

林碧落鼓起勇氣說：「我的保姆師傅小燕姐，最近有人聘請她去當醫院做一名病人的私人護工。」文朔語「嗯」著點頭，看著她等她說下去。

林碧落說：「小燕姐說，她的東家是一個患有家族遺傳心臟紕漏會隨著年齡增長變成心臟衰竭的病人。」文朔語依然「嗯」著點頭看她。

林碧落繼續說：「小燕姐還說這個病人不想家裡人擔心，所以自己犯病後就自己去了福和醫院接受治療。」

文朔語知道福和醫院，是一家獨立的私家醫院，都是有錢人去的地方，她一個多星期前還從那裡逃出來打算自殺的，現在聽到這個醫院的名字后還有一閃而過的思緒百千。

林碧落繼續說：「因為這個病人實在太孤單了，他就每天都跟小燕姐聊天，聊得最多的就是他的家人，他說他早年喪妻自己一氣之下拋女，後來女兒讀大學了才尋回相認……」

文朔語聽到這裡，已經發現了端倪，她逐漸將自己代入，發現這個故事還真的和自己很相像啊，看來這世界上苦難的不止她一個人。

「語兒，你怎麼了，你先別激動，雖然小燕姐也說了你的樣子很像她東家手機上女兒的樣子，可是我覺得應該是巧合吧……」

文朔語心中「咯噔」一聲，那眼神林碧落嚇得脖子一縮，文朔語等著她說下去，她現在不說了，文朔語就著急了：「落落，你說啊，接著說啊！」

林碧落說：「語兒你先冷靜點啊，或許不會是你爸爸的，雖然小燕姐她刻意問了你的姓名，特別關注過你的姓氏，但是她沒說她東家姓文。」

林碧落這樣說，卻是給文朔語心中的猜測多了幾分肯定，文朔語臉色有點不好，她吞了吞口水，迫使自己冷靜點，她對林碧落笑笑道：「你能不能打電話給你小燕姐再確認一下。」

林碧落說：「我可以打電話給小燕姐，只是我小燕姐她很快撤銷了信息，大概是覺得自己說得太多了，不肯透露了吧。」

文朔語急道：「麻煩你再幫我打一個問問吧。」林碧落見文朔語急切，就當即打了一個電話，那邊的小燕姐並沒有接電話，文朔語也等不及了她迫切需要確定一件事，她自己打電話給奶奶。

那邊文一香接通了：「喂，語兒？」

文朔語笑著問道：「奶奶，你好嗎，你現在在哪裡，幹什麼呢？」

文一香說：「我現在在大東路陳家那裡做法事啊，怎麼了，是不是想奶奶了，是不是學校的伙食不好，還有沒有人欺負你？」

文朔語聽到那邊又吹又打的聲音，就知道文一香沒有騙她，那是在做法事的時候的聲音，還有哭喪聲，那就是為死者超度的。

「是的，奶奶我想你了，最近爸爸好嗎？」文朔語問。

「你爸爸已經一個星期沒回家了，他說他出差了，你要是想他直接打電話給他啊，你們是父女，血濃於水，不該生分，快點打給他，奶奶這邊在忙呢！」文一香說。

文朔語聽到那邊已經有人叫她「文神婆接下來我們怎麼做」的話，文朔語不好意思地說：「奶奶，您先忙吧，我掛了。」

文朔語掛了電話，心裡鬆了一半，起碼奶奶沒事，那麼就是……爸爸？她不再多想，馬上打電話給文明。

文明那邊響了電話很久了，可是就是沒人接聽，就在電話快掛斷的當頭，電話那頭接通了。

「喂？」是一把女聲，並不是爸爸。

「額，我打錯了。」文朔語想掛掉電話，那邊的女人急忙說道：「等等，先別掛，我想請問一下，你是不是叫文朔語？」

文朔語吃了一驚問道：「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那個女人說：「你真的是文朔語呢，你好，我叫小燕，是文明先生的護工，這個是文明先生的手機，如果你是文朔語的話，你就沒有打錯了，文先生的手機備註上顯示了女兒朔語幾個字。」

文朔語心裡咯噔一聲，小燕，護工，那也就是說，這一切都是真的。

「我爸爸他……」文朔語支支吾吾地說。

小燕說：「實不相瞞，雖然東家要求不說，可是我忍不住了，他一個人太可憐了，他患病住院了，沒告訴你們，他剛才突然心臟病發作暈厥進了搶救室了，所以我才能聽到你的電話。」

文朔語震驚到手一松，手機掉落下來，原來這一切都是真的，心臟衰竭住院的是自己的父親。

文朔語臉色蒼白，呼吸困難，小燕不斷在那邊喂喂喂，林碧落扶著她擔心地問她。

半小時后，文朔語出現在手術室前，和小燕站在一起。

文朔語覺得小燕似曾相識，可是就是記不起來在哪裡見過，不過她此刻的心思最主要的是放在手術室內了，她想了想還是打電話告訴奶奶，文一香很快就趕過來了，身上還穿著做法事的服裝，手中還拿著桃木劍和三清鈴，可見她來得很匆忙。

直到晚上七點多，文明才被醫生從手術室內推出來，醫生說暫時搶救回來，過了危險期了，可是再找不到合適的心臟還是會出現生命危險的。

文朔語一想到自己之前就是那樣，父親為了自己積極奔走就是想找到志願者的捐獻，文朔語突然想到，之前自己逃離醫院想自殺，但是後來自己得救后看到尋人啟事是說已經找到了心臟了的，那麼這個自己沒用的心臟不可以給自己爸爸用嗎？

文朔語將自己想法告訴了醫生，醫生說：「很不好意思，上次你沒有使用，這個志願心臟已經給了別的需要使用的患者。」

文朔語的希望破滅了，她一時三刻哪裡去尋找合適的心臟呢。管家珍姐說他們傭人上上下下以前受到過文老爺的照顧，他們會不遺餘力幫助他們一起找到合適的心臟的。

文朔語覺得心裡暖暖的。

五天後，依然找不到合適的心臟，而文明的生命也在逐漸流逝，她看著病床上面容枯槁，已經處於昏迷狀態沒辦法和她說話的文明她就淚流滿面。為何她總是要面臨生離死別，不是自己死就是身邊的人死，不是自己帶給親人悲慟就是自己承受即將失去親人的悲傷。

「語兒……」文明醒了醒，文朔語一喜，看向他：「爸爸？」可是文明並沒有睜開雙眼，而是他不斷叫著文朔語的名字，努力抬起手，似乎在尋找她。

文朔語馬上握住他的手輕聲說道：「爸爸，我在這，爸爸，我是語兒我在這。」

文明的聲音細若遊絲，他還是不斷在叫著文朔語的小名：「語兒……語兒……我的女兒……爸爸……對不起……你……你出生……爸爸扔下你……是因為爸爸……接受……不了你媽媽死去……死去的打擊，無心……傷害你……爸爸……錯了……對不起……求語兒……原諒……」

文明潛意識斷斷續續地說著最後的懺悔，文朔語哭了，她不斷點頭道：「爸爸，我原諒你了，一早劉原諒你了，你沒錯，是我錯了，是我出生害死了媽媽，你傷心都是正常的，爸爸你不要再責怪自己，語兒原諒你了！」

文朔語真的很簡單，對方只需要一句道歉，就能化解她心中的所有悲憤，或許她這叫做善良，可是日後的她，卻終於意識到，當時的自己不過是一朵傻不拉幾的白蓮花。

文朔語讓小燕姐看著文明，她出了病房徑直到了父親的主治醫生辦公室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