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3章 祭祀亡者
四天的時間一晃而過。
院子里，林老夫人喝著碗里清新開胃的瑤柱粥，微微的愣神。
嬤嬤輕輕地扶了扶林老夫人的手臂，不讓她手中的粥撒出來：「老夫人小心一些，這粥是郡主親自熬的呢！」
「提她做什麼？」林老夫人面色一沉，這才幾日的功夫，就全然沒有了耐性，那許雲暖也不是好的！
「老夫人，您牽挂著郡主，若實在想念，就過去瞧瞧，反正這裡距離凝秋苑也不遠。」
「我去瞧她？」林老夫人冷笑一聲，手裡的粥也不喝了，直接放到一旁，「想什麼呢？」
「老夫人別生氣啊，您不願意去，不去也就是了。」
林老夫人站起身來，眼神帶著絲絲怒火：「你瞧瞧那個許雲暖，剛開始那幾日多殷勤，不管我提出要吃什麼，她都精心的準備著，按時送過來。之後呢，沒幾日就因為貪玩忘記給我送吃的，這我都不計較了，可你瞧現在，這才幾天的功夫，她連人都不露面了，再等上幾日，她是不是連菜肴都不親手做了？」
嬤嬤在一旁強忍著笑意：「老夫人，您還說不想郡主呢，您呀，就是喜歡口是心非。」
「才沒有！」林老夫人神色更冷。
嬤嬤伺候了老夫人多年，與她感情深厚，因此也不怕說些失禮的話：「老夫人，奴婢伺候您多年了，這點眼力勁兒還是有的。」
「哼！」
「我女兒和女婿的忌日就要到了，我懶得和那個許雲暖計較，等過了這兩日，我自會和她好好分辨。」
「老夫人高興就好。」
第二日一大早，林老夫人早早的起身。
她一夜未眠，雖面容冷靜，卻也帶著一股說不出的倦怠。
嬤嬤伺候著她起身換好衣服，神色有些擔憂：「老夫人，您的臉色有些不好，是不是身體不太舒服？」
「沒事。」林老夫人抬手揉了揉額角，昨天晚上，她夢到了自己的女兒和孫子，他們就站在那裡，渾身是血……
一想到這個畫面，林老夫人只覺得心如刀絞。
祭祀的地方設置在了前院正堂旁邊的偏閣，這裡曾經是穆逸之夫妻住過的地方。
林老夫人在嬤嬤的攙扶下來到了前院，抬頭打量著偏閣：「這個地方之前一直都關閉著嗎？」
「是，自從小姐和姑爺出事之後，這一處偏閣就再沒有開啟過。」
林老夫人停頓了一會兒，邁步走進了院子，隨即驟然停在原地。
這處偏閣院子並不大，按道理來說，這麼長時間沒人住過，院落裡面應該顯得極為荒涼才是。
可是眼下，院落里整齊的栽種著花卉，道路被清洗的一塵不染。
林老夫人看著那些開的正盛的花朵，神色微微的發愣：看著這樣生機勃勃的景象，就好像院子裡面的人都還在一般。
嬤嬤也驚住了：「之前一直關閉著這出偏閣嗎？怎麼花卻開得如此燦爛？」
穆天籌拄著拐杖慢慢的走了過來：「這些花卉都是雲暖一株一株移栽過來的，老夫人瞧著可覺得喜歡？」
林老夫人轉過頭來：「我喜不喜歡的有什麼用？這花開得再好，人死了也是瞧不見的。」
「雲暖知道，不過她說，花卉死者是瞧不見的，可是死者的親人若是能夠釋懷過往，從內心深處得到真正的平靜，死者也必然會感到欣慰。」
林老夫人緊繃著面容，邁開步子向著房間而去。
門外早已經掛上了白布，房間內也搭建起了臨時的祭堂。
而此時，許雲暖和穆塵霄並肩跪在地上，對著桌案上供奉著的牌位恭敬行禮。
林老夫人看著兩人神色虔誠的模樣，一雙腿像是灌了鉛，再也挪不動步子。
穆天籌慢慢的走了過來，同樣覺得心酸不已：「老夫人，他們都是好孩子，千錯萬錯，都是我一個人的錯，你如果要恨的話，就恨我一個人好了。我知道今生的虧欠已經無法彌補，若是有來生，我便是舍了這條命，也一定會護住逸之夫妻和他們的孩子……」
林老夫人眼圈隱隱發紅，她邁步走進大門，聲音帶著僵硬和冰冷：「你們兩個這樣早？」
許雲暖回過頭來：「老夫人來了，既然祭祀是從今日開始的，自然要早早的過來，我聽說爹爹和娘親都是勤勉之人，他們早晨都是很早起身，從不賴床。」
「他們起身早晚，和你有什麼關係？」林老夫人目光銳利，心頭卻是不住的發顫。
「我都改口叫爹爹和娘親了，自然也要學一學他們身上的習慣，如此一來，他們才能喜歡我這個兒媳不是？」許雲暖輕輕的笑著，笑意雖淺，卻發自內心。
林老夫人眼神越發的銳利，像是以此才能遮掩住她心中受到的觸動：「祭堂之中，你竟然還笑得出來？」
「兒媳第一次正式的前來拜見公公婆婆，臉上怎麼能不帶笑呢？」
「什麼拜見公公婆婆，他們都已經死了！」
「他們雖不在這個世上，可是卻在我們心裡，我倒是覺得，爹爹和娘親也一定希望我們笑著來祭奠。」
林老夫人緊緊的皺起了眉心：「在心裡有什麼用？我寧可他們不認我這個母親，也希望他們能夠安安穩穩的生活在這個世上！」
「老夫人，」許雲暖上前扶住林老夫人的手臂，「爹爹和娘親都是孝順的，他們怎麼可能不認你呢？」
林老夫人一把甩開許雲暖的手臂：「你少在這裡裝模作樣，你以為自己做些東西，說兩句軟話，我就能把過往的仇恨忘掉嗎？我告訴你，我不會！」
林老夫人彷彿氣到了極點，大步走到祭祀用的桌案前面，一把將上面的香爐掃落在了地上。
香爐落地，香灰飄飄洒洒，有一些火星落在了地上放置著的書卷之上。
眼看著有火苗燃起，周管家連忙上前濕布將火苗滅掉，而後極為愛惜的整理著那些書卷。
「這是什麼東西？」
林老夫人走上前去，拿起一本書卷便直接扯開，然後驟然愣在了原地。
佛經……
許雲暖上前幫忙將香灰打掃乾淨：「我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便只能和塵霄一起抽時間抄經祈福，這些佛經是我們兩個人一起抄錄的，希望爹爹和娘親來世平安喜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