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先長大了再說
看到林老夫人無聲哭泣的模樣，許雲暖心中一慌，下意識的看向穆塵霄。
穆塵霄抬起手，許雲暖連忙上前扶住了他，將他帶到了林老夫人的面前。
「外祖母……」穆塵霄跪坐在地上，額頭上冷汗涔涔，目光卻是堅毅平靜，「孫兒不孝。」
林老夫人慢慢地睜開了眼睛，目光落在穆塵霄的面容上。
「怎麼了，慈不掌兵的穆將軍，如今也跪到我這個老太婆面前了？」
「外祖母，如果您還要欺負雲暖，塵霄依舊不會答應，可如果您願意接納，我和雲暖兩個人會好好的孝敬您的。」
穆天籌在一旁張了張口，暗暗的嘆了口氣，自己孫子的這個脾氣還是那般直來直往，不知道拐彎，這樣說的話，老夫人不是會更加生氣嗎？
林夫人目光定定地落在了穆塵霄的頭上，眼神之中帶上了惡意：「呵，如果我非要欺負許雲暖，並且還讓你休了她呢？」
「不可能！」穆塵霄毫不猶豫的回答。
「你答應我的要求，休了許雲暖，把她趕出穆家，我就原諒那些過往，再也不提，如若不然的話，我就一定會接著鬧下去，讓穆家從今往後再沒有安寧。」
穆塵霄依舊堅定地搖了搖頭：「外祖母，我寧可您一直在穆家鬧著，也不會斬斷了和雲暖的聯繫，更何況我們是皇上賜婚。」
「皇上？難道知道了過往大仇，你的心中竟還有那個昏君的位置？」
「外祖母，他已然成為帝王，不管我願不願意承認，都不會改變這個事實。」
「那你的仇不報？」
「報！我會找他報仇，但不想重新挑起戰亂，眼下的天下安寧，是幾代人換回來的，我不能因為一己私慾，而把整個朝廷重新拖入動蕩之中。」
穆塵霄眼神之中帶著痛苦之色，自從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一直在思量著這些事情，一直克制著心中的恨意，眼前這番話，是他百般思量之下，於痛苦之中做下的決定。
林老夫人聽完，眉心緊緊的皺了起來：「穆塵霄，你的雙腿是如何殘廢的？穆家是如何一步步淪落到今天的，你的心中應該有數吧？如今，你仍然牽挂著什麼江山社稷？你只是一個被迫害了許久的將軍，還是一個沒有絲毫兵權，連戰場都上不了的將軍，你再考慮那麼多做什麼？」
「外祖母方才的話里，不是已經說明白原因了嗎？」
林老夫人一時不解：「我說明了什麼？」
許雲暖緊緊的握住了穆塵霄的手，和他一併望向林老夫人：「老夫人方才說，塵霄是個將軍。」
林老夫人瞳孔猛的一顫，隨即愣在了原地：「將軍……」
「是。」
穆塵霄和許雲暖十指緊扣，抬頭望著林老夫人的眼睛：「這些時日，我一直在想，父親當年為何留下了遺願，不願意讓爺爺把他的屍骨帶回來，只讓他埋葬在邊境即可。因為爹爹曾經教過我兩句話，青山處處埋忠骨，何須馬革裹屍還？我之前以為，父親不願意回歸，是因為心中的恨意，現在我卻明白了他的一番傲骨。」
穆天籌大步走上前來，嘴唇微微的顫抖著：「塵霄，你是如何知道的？」
穆塵霄從衣袖之中掏出了一柄匕首，將其送到了穆天籌的面前：「這處偏閣封閉了太多年了，爺爺和我都不敢進來，因為這裡是我們心中的痛處，卻不知父親早已經為我們留下了答案，這是這兩日整理偏閣找到的。」
穆天籌手指顫抖地接過了匕首，慢慢的將其拔了出來：塵封多年，匕首上面依舊閃爍著寒芒，匕首一側，卻精心的雕刻著這兩句詩。
穆天籌的眼淚唰的一下便掉落了下來：「青山處處埋忠骨，何須馬革裹屍還？這是我教導給逸之的，是我一句一句教他的，怎麼就忘了呢？」
許雲暖開口，聲音略顯艱澀：「爺爺，父親的忠，不僅僅是給了朝廷，也給了爺爺您，他留下這個線索，何嘗不是想告訴您，他支持您所有的決定？」
穆天籌緊緊的握著手中的匕首，手指不住的打顫：「逸之是個好孩子，他從來都是一個好孩子！」
祭堂之中剎那之間沉默下來，許雲暖等人抬頭望著桌案上供奉著的牌位，只覺得心中悲痛難當。
半晌，林老夫人緩緩開口：「許雲暖。」
「在。」許雲暖沉聲應道。
「再去幫我點上三炷香。」
許雲暖微微一愣，隨即驟然回過神來，起身點燃了三炷香，送到了老夫人的身邊。
林老夫人慢慢的站起身來，將香插到了香爐內，然後對著許雲暖伸出了手。
許雲暖連忙上前扶住她的手臂：「老夫人？」
「怎麼？叫我的女兒就稱娘親，到我這裡就成老夫人了，難道我還不配讓你叫一聲外祖母？」
許雲暖連忙搖頭：「怎麼會呢？」
「那還不改口？」
「外祖母！」許雲暖連忙出聲。
林老夫人嗤笑一聲：「看你這傻乎乎的樣子，一看就是個不聰明的。」
許雲暖慢慢的揚起了唇角，滿是笑意的望著林老夫人，也不開口反駁。
林老夫人撇了一眼穆塵霄，很是不客氣的和許雲暖說道：「身為女子，說話做事就要聰明一些，別人說什麼不要全信，因為有時候，男人一張嘴最是靠不住。還有，你現在剛剛及笄，成親什麼的著什麼急？而且你之前說什麼了？」
「之前？」許雲暖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她方才可是說了不少的話。
「果然是個傻的，你之前是不是說三年報倆？」
剛才說的時候不覺得，這會兒被林老夫人重複一遍，許雲暖臉頰不由自主的紅了：「是。」
林老夫人抬手沒好氣的點在了雲暖的眉心處：「你現在才多大？身量都還沒長開呢，全然就是個孩子，什麼成親、什麼生養，和你有什麼關係？你給我老老實實的先長大了再說！」
穆塵霄忍不住抬起頭來，張開了張口就要說話，卻被林老夫人無情打斷：「外……
「外什麼外？你不是個將軍嗎？不是一心保家衛國嗎？那你現在就把心思放在正事上面，別一天到晚的惦記著還沒長大的媳婦兒！就她這個小身板，柔柔弱弱的，也得虧你下得去手！不知道女子成親生養太早，對她的身體極為不利嗎？有我這個老太婆活著一日，你就休想在那裡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