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釋懷
林老夫人說完，不顧穆天籌和穆塵霄目瞪口呆的神色，拉著許雲暖便向外走。
許雲暖也愣住了，腳步便不由自主的有些遲疑。
林老夫人回頭便一眼瞪過來：「怎麼，老太婆為你好，你卻不領情？別仗著眼下年輕，沒什麼事情就肆意胡來，等你以後老了有毛病了，你就知道這其中不易了。」
「老夫人……」
「嗯？你叫我什麼？」
「外祖母，雲暖沒有這個意思。」
「哼，我也是養過女兒的，如何就不知道你們這些小女孩的心思？這會兒覺得情意深厚，什麼事情都願意做，等以後柴米油鹽的過慣了，各種抱怨也就來了。你現在還是個孩子呢，想什麼成親生養，每日高高興興過你的才對。」
許雲暖瞧了瞧穆塵霄，忍不住抿了抿唇：「老夫人，您現在是不生氣了？」
「我仔細想了想，穆塵霄這個人雖然可恨，但他剛才說的也有道理。我繼續在這裡鬧騰，恨你們，最終收穫的也不過是一些歉意和愧疚。如果我現在原諒你們一些，你們反倒要一直好好的孝順我，明顯是後者更賺。」
許雲暖連連點頭，心中一直提著的那口氣也鬆了下來：「老夫人說的是。」
「不過我又一想，這麼多年來，穆塵霄和穆天籌給我送了不少的東西，真正能夠送到我心坎里的卻沒有。而且我來到穆家，穆塵霄雖然時不時的前去請安，但他真正為我做的事情卻沒幾樣，反倒是你這個小丫頭，又是做菜肴，又是送葯膳，讓我這個老婆子身體都舒服了許多，所以，我要親近也就親近你一個人，至於穆塵霄，我還要繼續惱恨著。」
「繼續惱恨著？」
「不錯，畢竟惱恨了那麼多年了，都習慣了，我這麼大年紀了，有個習慣不容易，自然不能輕易改了。」林老夫人眼神不善的看向穆塵霄，「你自己一個人跪著吧，好好給你爹娘上香祈福，我帶著雲暖先回去了。」
穆塵霄看向林老夫人，眼中的神色略顯的柔和：「是，外祖母想要恨就恨吧，不過，雲暖年紀小，勞煩老夫人照顧好了。」
「用得著你說？你娘都是我養大了，經驗豐富著呢！」
「是，多謝外祖母。」
「不稀罕。」
林老夫人直接拉著許雲暖走了。
穆塵霄額頭上的冷汗更多，身形晃了晃，差點支撐不住。
穆天籌連忙上前將他扶住：「起來坐回輪椅上吧，你外祖母不氣了。」
穆塵霄搖了搖頭：「爺爺，我想跪一跪。」
穆天籌皺眉搖頭：「你這個脾氣，也是倔的很。」
穆天籌也沒有勉強，抬眸看向桌案上的牌位，上前拿起香點燃，祭拜過後插到了香爐中。
裊裊的煙氣上升，散發出陣陣松香。
穆天籌看了半晌，忍不住嘆了口氣，這一聲嘆息仿若解脫，帶著一股釋然。
「塵霄，現在可以起來了。」
「爺爺……」
「老夫人都釋然了，你一個男子漢，難道還要繼續耿耿於懷嗎？」
「沒有，只是心中仍舊難受，跪著可以平靜些。」
「人要向前看，你還有雲暖要照顧，可不能熬壞了身子，不然的話，你這輩子恐怕都迎娶不到雲暖了。畢竟，有了那位老夫人的喜歡，雲暖身後撐腰的就更多了，就你現在這個樣子，想要早日迎娶到媳婦，難嘍！」
穆塵霄眉眼柔和：「沒關係，老夫人和雲暖都開心，我等一等也沒什麼。」
欲得到這世上最珍貴的寶物，他有可以靜靜等候一生的耐心。
「多虧了雲暖，不然的話，不知道這個心結會結到什麼時候。」
「爺爺，老夫人真的放下了？」
「老夫人是個敢愛敢恨的，她不會因為說謊而轉變態度，再者說，這世上有幾個人不喜歡雲暖的用心呢？那孩子一旦用起心來，彷彿把全世上的溫暖都集中到了自己的眉眼之間，只要看見她一笑，什麼樣的煩惱都忘記了。」
穆塵霄眉眼之間，越發的柔和：「是啊……」
「也幸好你剛才沒有說錯話。」
「方才？爺爺是說林老夫人讓我休了雲暖的話？」
「自然了，林老夫人表面說的堅決，實際上是在替雲暖試探你的心呢。」
「現在明白了。」他怎麼可能會放棄雲暖呢？他寧可放棄自己的性命，也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穆天籌長長的舒了口氣：「塵霄，我明白你的心思，不過你爹爹和娘親都不是迂腐之人，他們也不在意這些祭拜的形式，你在這裡磕上兩個頭、上上兩炷香，就回去吧，好生的歇著，接下來朝堂之上必定不平靜，你既然選擇了自己的道路，就要全神貫注的走下去，不然的話，遇到危險的可不僅僅是你自己。」
「我明白。」
「嗯。」
許雲暖一路跟著林老夫人回了院子：「外祖母，您是不是肚子餓了，我現在就下廚去給你做點好吃的。」
「不必了，剛剛哭了一場，這會兒困了，你就睡在旁邊的榻上，陪著我一起睡會兒。」林老夫人語氣略顯生硬的說道。
「好。」
許雲暖躺到了軟榻上，本來還想陪著林老夫人多說會兒話，可是沒多會兒眼皮便開始打架，慢慢的沉睡了過去。
林老夫人睜開了眼睛，起身慢慢的走到了外間。
伺候的嬤嬤送上了浸濕的毛巾：「老夫人擦一把臉吧。」
林老夫人接過，擦拭了一下面頰：「我來的時候，不是帶了些首飾嗎？你去找出來，回頭送給許雲暖。」
「老夫人，那些首飾不是小姐留下的嗎？您平日里愛惜的緊……」
「這珠釵首飾只有戴在人身上，才顯得有靈氣，不然的話，終究只是死物。」
「是，奴婢知道了，回頭就找出來。」嬤嬤顯得極為開心，「老夫人也去躺下睡會兒吧，昨天一晚上都沒有睡好？」
「不了，我就自己在這裡坐坐，你下去吧。」
「是。」
林老夫人一個人愣愣的坐在桌岸邊，一直坐了許久，這才長長的嘆了口氣：
媛兒，母親的年紀大了，腰也不如以前挺得直了，沒辦法再背負那般沉重的恨意，你會原諒母親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