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人心不足,無理取鬧
見到村長過來,老太太連滾帶爬站起來,朝著村長撲過去:「村長,你要為我兒子做主啊,雲玉娘那個蛇蠍毒婦,他要打死我兒子!」
「阿財啊,娘的兒啊!」
老太太說著,又跑去看雲承財,拉著倒在地上的雲承財大哭了起來。
村長是被雲懷誠請來的,本來說是雲家這兒出了點事情,讓他出來做個公證,沒想到一進門,竟然看到雲承財滾出來的畫面。
雲大貴一見村長來了,當下便大哭起來,說雲玉娘欺負人,打他爹。
緊跟著村長進門的,還有雲家本家的一些人。
雲家本家人不多,前前後後加起來,也就七八家,都是雲莞爺爺那一輩的堂兄弟組成的,老人家基本也不在了,都是些雲承德同輩分的人還在,一進門看到這一幕,急忙跑上前將雲承貴扶起來,語氣里也非常不滿:「承德,怎麼回事,怎麼讓你媳婦打人呢,還打了自家人,這還了得?」
雲玉娘性子剽悍,而雲承德性子又比較老實溫吞,年輕的時候家裡還有餘錢讓他去讀書,讓雲家本家其他人羨慕不已。可他十幾年前上京趕考,不但沒有考出個好成績,還出事了,連累他家沒有考科舉的機會,雲家人嫉妒生恨,奚落了他好幾年,笑話他平白讀幾年書,到頭來還不是落個悲慘下場,奚落越多,親情淡薄,最後幾乎斷絕了往來,連前段時間雲家揭不開鍋,本家同族的,也都沒人伸出援手。
個個都恨不得雲承德兄弟家的日子過不下去呢,誰讓他們年輕的時候,日子最好過。
也是雲玉娘性格彪悍,才不至於讓人欺負了,可雲承德性格再溫吞,也不能平白讓人罵自己的妻女,「承財他罵我妻女,我豈能忍氣吞聲。」
都是一家子,都曉得雲承財的個性,道:「那也不能打人啊,都是一家子,你們父親還是親兄弟,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的,非要打人,這出了人命,怎麼對得起列祖列宗?」
雲大伯道:「都是兄弟?承財他把我們家當兄弟么,開口閉口罵我家人,搶我們家的地,這算哪門子兄弟,外人都不做這樣缺德的事!」
雲承財一聽,氣得大跳:「那是我們家地盤,怎麼就是爭你們家的地了!」
「地是我爹留下來的,地契在我手上,不是我家的,還是你家的?」
「就是我家的,老雲家的地方,有我一份!」
說著說著,又大吵了起來。
雲家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吵架的聲音能傳到好幾家外去。
村長也不是個糊塗人,雖然疑惑雲家這亂成了一鍋粥的局勢,還是輕咳了一聲,大聲道:「都別吵別吵,怎麼回事?承德,你來說!」
雲承德畢竟是私塾的先生,在村裡是少有的讀書人之一,雖未高中,還娶了個剽悍的妻子,為人卻老實和氣。
說到底,教書先生令人敬重一些,這也是雲家其他人嫉妒雲承德一家的原因。
雲承德氣得不輕,這會兒還沒有順過來,當下忍著怒火,將雲承財一家一早便來鬧事的緣由說了個清楚。
他胸口起伏不停:「村長,玉娘是我妻子,阿莞是我女兒,承財這樣污衊我妻女,士可殺不可辱,我雖手無縛雞之力,但絕對不能看我妻女被人這樣污衊清白,是非公斷,我相信村長自有判斷,不會偏頗!」
村長聽了,眉頭略沉。
阿莞一家都是好孩子,這是毋庸置疑的,雲承德也是個懂事的,還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從前每次借了他家的牛車,回來都送上點東西感謝,他當然相信雲承德的為人。
雲承德話落,雲大娘便接著道:「老太太今年上門跟我家鬧事不少次,左鄰右舍誰不知道,天天覬覦我們一房的院子,氣得我娘躺在床上幾個月身子都不好,平時也總偷走我家菜地里的菜!」
雲莞也站出來:「村長,我們兩家的事,從今年年初鬧到年尾,讓左鄰右舍看了不少熱鬧,想必您也聽說了,今日這一出,實在是不得已,別人欺負我娘我爹,還有我奶奶,我們總不能不還手還甘心被罵,今日請您過來,也正好想讓你幫忙解決見證這個事,看看當年定下的地契,有沒有問題,這院子、地契是否還在我大伯和阿爹的手上,我堂叔那邊,到底能不能隨便將我家人趕走。」
「村長你若是不信,可以問問左鄰右舍,我堂叔多次上門鬧事,便是為了奪我家地契房產。」
若是從前,以雲莞那副看誰都苦大仇深的模樣,還有出於對雲玉娘剽悍性子的畏懼,斷沒人敢上來說話。
但是現在不一樣。
昨夜左鄰右舍才受過雲莞的恩惠,原本還顧忌著別人的家事不好說話,但心裡多少怨憤雲承財一家嘴碎話多,尤其她家老太太總喜歡去別人家菜園子偷菜,這段日子,雲家院子里常傳來香味,左鄰右舍的小孩子過來玩耍,雲家都大方地給些東西做零嘴吃,自然有人願意為雲莞一家說話。
她才剛剛說完,院外立刻有人進來:「這個事情,我能證明!」
「他堂叔三不五時來鬧,想把阿莞和阿誠一家趕出去呢,每次罵人的話難聽得我都給我兒子捂上耳朵!」
「可不是!我還記得,有一次雲家沒人在家,他堂叔偷偷溜進門,不知道有沒有偷東西回去!」
「搶地的事兒都爭了一年了,他堂叔天天想把阿莞一家趕出去,從沒見過這樣臉皮厚的人。」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
雲承財父子大喊著別人亂說,但卻阻止不了大家說話。
甚至還有小孩兒出來,指著雲承財說他打人。
有左鄰右舍證明,村長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他看向雲承財父子:「是不是真的,你們家真要搶阿莞家的地?」
雲承財這會兒還連站都站不起來,指著雲莞大喊:「她胡說!村長,那是我家地契,本就是雲家!老太爺在時早就分配好了。」
雲莞快步跑回屋裡,而後拿著一個藍布包裹著的木盒子出來,將裡邊的房契地契拿出來:「口說無憑,村長看地契和房契就知道,這是我家的地契,上面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說了,哪塊地是我家,還有上林村的公印在,別說我家半分地也沒有多佔,還留了院門口三尺地做道路!」
村長一看,點了點頭,「沒錯,地皮早就分好了的。」
他看向雲承財一家:「這院子的確是承德承運兩兄弟的,你們家房契,我看看。」
雲承財一家自然是有的房契地契的,但云承財心虛,他家房子建了幾十年,修過幾次,早就不知不覺多佔了半條路寬,根本不是當初劃定的範圍,這會兒心虛得很,支支吾吾不願意拿出地契,反而還有別的理由。
「房契地契那也是後來公斷的,老太爺還在的時候,這地方就該分三份,承德兄弟一份,我一份,現下沒有我家那一份,就是承德兄弟吞了我那份,我要求重新分,重新分地契。」
雲承財說著,大聲跟雲家本家的人嚷嚷:「各位兄弟,你們就說該不該這樣,咋的都是老太爺的兒子,我爹就沒有地!」
雲家本家的幾個人,曉得雲莞家現在日子好過了,心裡多少有些不平衡,既不願意幫雲莞家說話,也不願意幫雲承財說話,都沉默著不說話。
指望不上雲家本家人說句公正話,雲承德跟雲大伯被氣得不輕:「哪有這樣的道理,這地方老太爺在的時候,就是一塊菜地,我爹娘先成家,便分給我家,你現在來說重新分,簡直無理取鬧!」
「我不服,老太爺的東西,我爹也有一份,那便是我家的!」雲承貴知道,雲家本家人不會給雲承德兄弟作證,更得意洋洋大聲嚷嚷,「你說是菜地就是菜地,你說分給你爹就分給你爹?誰能作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