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七零 解脫

林動變換了一個方式，一揮手，拿起一朵小花說道：「先不說其他，先說你縱使永生得成，變成一棵樹，你認為有意義嗎？就說這裡，空無一人，天地蒼茫，人畜皆無，你在這裡，看到的依然只是這麼一片土地，活的在久也沒用啊，而且，你無法移動，沒準還被人砍了呢，怎麼永生啊，你這種辦法，從頭至尾，從一開始到結束，全都是錯的知道嗎？」

阿蠻搖頭不認，「第一，為了永生，我可以放棄一切，只要能永遠的活下去，哪怕我變成一顆不會移動的樹木，我也心甘情願。因為死亡太可怕了，死亡太嚇人了，我寧願變成一棵樹，也不想死，我寧願一步也不能動，也不想死，我寧願在這裡守住寂寞，永遠的孤寂下去，我也不想死，也不能死。至於說，被人砍了，哼哼，那自然是不可能的，我是人，我種出來的樹，自然與眾不同，普通人怎麼可能能行，你想多了，你所謂的我錯了，是無稽之談，我根本沒有錯，我種出來的樹，沒準還能移動，還能成為樹王呢，到時，日子沒準更好，更爽，哈哈。」

阿蠻怡然自得，對於自己的設想，依然認為很有道理。

林動笑著點頭，「你說的第一點，我是認同的，和死亡比起來，變成一棵樹，看盡世間繁華，自然是不錯的，可問題在於，會如你所願嗎？」

說到這，才開始說真格的，「第一，世間萬物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人的生存方式就是行走天下，看遍世間繁華，就是呼吸新鮮空氣，就是吃五穀雜糧，喝乾凈之水，這樣人才能活，要不然就是死。樹木的生存方式才是侵入地底，吸收大地之力，枝繁葉茂。人是不可能和樹一樣的，人想獲得永生，必須有人的方式，而不是樹，當然，你會說你有求不死之心，以心入土，求成長，但你認為老天會幫你嗎？這明顯是不可能的，這明顯是在胡作非為啊，老天是不會改變自己，成全你的，你的道是錯的，你的辦法是不行的，你的一切都是經不起推敲的，你的心，想錯了，瘋魔了，你應該去想其他辦法，而不是這個辦法，這個辦法，完全是不對的。」

「這個辦法不行？那什麼辦法行啊，除了這個辦法，還能有什麼辦法啊？」

阿蠻憤怒，咬牙，「煉丹煉藥，以求長生，這明顯不可能，修行千年，只為解脫，也不可能，萬千辦法，世人介意試過，唯有此道，還沒有，你怎能說不行，你太武斷了，而且逆天之行，才有機會啊，如果順天而行，賊老天自然是讓人死無葬身之地啊，我願意用我有限的生命，去博取無限的生命，我穩賺不賠，我也一定會贏的。」

阿蠻趾高氣昂。

志比天高。

要和老天博弈啊。

林動很欣賞，點頭道：「你有這樣的心氣，你有這樣的態度，很好，非常好，但這樣的逆天，你認為必然能成嗎？能行嗎？」

阿蠻繼續搖頭，「聽了你說的這些之後，我不敢保證了，可這樣不行，怎麼樣啊，你說說，我聽聽。」

沒錯。

說了半天，還是很有效果的。

阿蠻也不是死硬的人。

他內心觸動了，認為並不是一定的，當然，這還不足以讓他放棄，讓他放棄這個前人沒有試過的求得永生的辦法。

這時葉菲都跟著開口，詢問道：「是啊，林動你知道嗎？如果你知道，那你不妨我們分享分享，也讓我們這些怕死之人，有個底。」

她還說，「求不死之道的辦法，千千萬，前人已經試過無數次，能行的很少，不，是聞所未聞，不如你來說說。」

「哈哈。」

林動搖頭一笑，「不好意思，我目前也沒有辦法，因為我從沒想過，我只知道，活好每一天，然後去做該做之事，其他的不去想就好，至於什麼時候該死，什麼時候會死，我從沒想過，從沒去試探的問過自己，所以我真不知道什麼永生之道和不死之法是什麼。」

阿蠻撇嘴了，「說了半天，不還是茫茫人海中的浮萍，任由命運捶打，任由命運的宣判嗎？等你有一天真的怕死了，等你有一天真的快死了，在後悔這一生均在為那些無聊之事奔波，均在為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忙碌，豈不可惜。何不在自己鼎盛時期，尋找永生之法，這才是正道。」

「對啊，應該這樣啊。」

葉菲成了阿蠻一夥的，連連點頭。

二人想法衣模衣樣。

林動卻笑了，「這話對，但也不對。我所求不是長生也不是永生，所以我不會為這件事而努力，而如果換作你們，便可一生都在忙碌這件事，但與此同時，也要活好每一天啊，而不是放棄一切，去拼搏啊，這樣我感覺依然是沒有意義的。」

「不，不，不。」

阿蠻拚命搖頭，大聲的說道：「以有限的生命去拼搏無限的永生之路，才是正題，才是正道，而不是虛度光陰，而不是在這浪費大好時光。等我獲得了永生的辦法，在去享受浩瀚無邊的生命，不是更好。」

「那如果沒有機會獲得呢，就浪費了你的人生，你就死在了這裡，死於無名，宛如芻狗，這恐怕也不是你想看到的把。」

林動說的樸實無華，說的感覺是理虧的，不如阿蠻那麼激進，但其實這才是人生啊，這才是一個人最該做的啊。

享受一輩子只有一次的人生，享受一輩子只有一次的生命，也是很重要的。

阿蠻聽命白了。

他不是笨蛋，他也不是傻子，他很清楚林動表達的意思，他很清楚林動想說什麼，他「轟！」的一聲。

從地底冒了出來。

炸開了冰凍的地面。

一個活生生的人出現了。

他看了看自己，除了冰凍發紫的皮膚，除了渾身冒著的寒氣，再無其他。這就說明，這麼多天過去了。

他依然沒有生根發芽，他並不是種子。

「我浪費了大好時光，我浪費了我的生命，哎，我想錯了，我該尋求永生，卻也不能放棄本該屬於我的人生，我乃天縱英才，我乃人中龍鳳，我該去展示我，而不是縮在這裡，永生得方式有很多，留下身後英明或許也可以，最起碼要讓自己的力量最大化。」

阿蠻哈哈大笑的身上的開始狂虐而出，「呼！」「呼！」的吹著，「呼！」「呼！」的四散著，「呼！」「呼！」的席捲著。

而後，他身體開始變得透明，開始變得散去。

最後不見了。

「怎麼回事。」

葉菲一聲驚呼。

林動笑了，「他的心魔解除了，所以他回到了他的正常世界去了，這裡只是他的意志，他明白了，所以走了？」

「這麼簡單？！」

「對，就這麼簡單。」

林動點頭，「他看破了生死，所以就這麼簡單。」

葉菲大為吃驚，「不可能吧，我聽了你說的，感覺沒什麼用啊，我依然怕死，我依然不想死啊。」

「誰都不想死，我只是告訴了他生命可以有很多方式而已，哈哈，至於你，走吧，你比他怕死。」

林動越發清楚了。

心魔去除，才能離開這裡，心魔消退，自己才能回到地球，回到自己原本的身體上，所以此時依然要走，依然要努力，「走吧，咱們的路依然在腳下。」

「哦，哦。」

葉菲含糊點頭。

二人收拾好了形狀，把剩餘的魚吃了，繼續向前而已，去挑戰屬於他們的心魔，去挑戰他們的命運了。

······

······

天大地大，無邊無際一般。

林動、葉菲在茫茫雪原上行走了大概三天三夜，才算見到了一個部落，而在這期間，又趕上了一次暴風雪。

暴風雪很大，差點要了林動和葉菲的小命，所幸，找了一個山坳，二人相依為命，熬了過去。

其他的就也算不得什麼了。

此時看到人口不多百人的部落，穿著獸皮，苦哈哈的忙碌著。

林動、葉菲疲憊不堪的便走了進去，點頭哈腰的笑著說道：「不好意思了啊，我們兩個人正好路經此地，今晚天氣不好，想在這裡過一夜可否。」

天氣陰沉。

似乎又有大風襲來。

這雪原上最可怕的就是寒冷和大風。

此時天地溫度墜降，看樣子肯定是要一起來了，若在外面每個藏身之地，必死無疑，所以林動、葉菲笑呵呵的極為客套。

怕對方不收留。

現在的他們，又餓又渴，又渴又餓，已經快頂不住了。

這時部落的一個老族長走了出來，杵著一個大大的樹仗，駝背的身軀下，笑著說道：「你們是一對小夫妻吧，哈哈，沒事的，留下吧，這鬼天氣，如果不留你們，就是要你們的命啊，我們可不能害了你們。」

「多謝，您太好了。」

「是啊，太感謝您了。」

高興不已。

林動、葉菲縮手縮腳的被引進了部落里。

他們剛才是在部落外詢問的。

這時，往裡面走，部落里的男女老少都看了過來，和睦的基本都是點頭一笑，隨後繼續去忙碌自己的了。

老族長則帶著他們倆進入了房間。

這裡的房間基本都是帳篷，這間也是，點著篝火，住著熱湯，熱火朝天，讓人一進去就不想出來。

暖洋洋的。

林動、葉菲知道，今晚有好日子過了，笑著說，「這是老族長您的房間吧。」

「對，老頭子我住裡面一點，你們倆，就在外面一點，湊活著過吧，怎樣。」

「好，好。」

「能有個安身之地就好。」

「這已經很感謝您了。」

林動、葉菲一聽要住在這裡，立刻湊到了火堆旁，去烤火了，「好暖和啊。」

「是啊，好暖啊。」

整個身體好像都歡呼雀躍了一樣，舒服了。

老族長還找來木碗，給林動、葉菲成湯，肉湯，遞了過去，「吃點吧，這一夜就也過去了。」

「好，好。」

二人大口吃肉，喝湯，感受著牧民們的熱情，露出了笑容，知道自己碰上了好人，至於說，這次的關口和自己的心魔是否有關。

那都是后話了，反正先有個棲身之地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