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4章 番外十年情濃18
李瞳其實沒少打聽京城的事情,一開始是不甘,覺得羞恥,畢竟當時自己被趕出京城時,實在不光彩。
在離開之前,他與許子沂發生了劇烈的衝突,當然,在此之前,他們也有過爭吵,但他就是分明知道,那一次的爭吵不同於尋常——
可能因為她那雙冷冰冰的眼睛,令他感到觸動。
李瞳很清楚,他對許子沂沒有半點愛情,之所以能夠與她糾纏多年,無非都是因為她死皮賴臉的纏著他。
他不愛他,可為什麼在看到她時,會生出異樣的感覺,他自己都說不清。
或許是因為驚訝。
對。
驚訝。
這很好的解釋了他內心的波動。
許子沂嫁給他的時候,整張臉上滿是橫肉,五官擠湊在一起,他嫌棄的很,從沒正瞧過她,就算是與她說話,也多是冷嘲熱諷。
要不是母后攔著,要不是許家的地位卓然,他鐵定會在成親第二日就將她休了。
休妻不成,好在並不耽誤他出去快活,許子沂在府上鬧得越凶,他在外面找女人找的越歡快,他就是要卯足了勁兒和她對著干。
誰讓她用那種下三濫的手段,逼迫自己和她成親的?
他終身的大事,她都敢算計,既然她不要他好過,那她進了門也別想有好日子過!
反正只要是能夠將她氣的火冒三丈的事情,他都不遺餘力的去做,等聽到下人彙報說她在府上發飆發瘋,他便覺得暢快無比。
呵呵!
這就是報應!
許子沂完全不是他所期待的女人,不僅長得不好看,而且胖的有二三百斤,說話粗俗,與他的理想型去之甚遠。
李瞳連看她一眼,都覺得反胃,談何與她長相廝守?
他用最惡劣的態度對她,說最惡毒的話,做最過分的事情,就是盼著有朝一日,她能夠受不住,主動提出和離。
誰知道一年兩年三年過去了,她從一開始的歇斯底里爭辯,到後來平靜的接受,就是死活要賴著王妃的位置不挪窩。
李瞳難免有些泄氣,不過這幾年的反覆折騰,也叫他明白一件事,那就是許子沂是深愛著他的。
因為深愛,所以會無底線的包容。
不管他做了多麼不可原諒的事情,她都不會離開他。
有恃無恐的人,變得越發肆無忌憚。
他就是這樣。
所以在看到她的改變后,在得知她要與他一刀兩斷的時候,在親耳聽到她說要和離的時候,他都不以為意,覺得是她在鬧。
女人總會用各種方法來引起男人的注意,許子沂很擅長使用這一招,但可惜她並不是個美人,而他只對美人憐惜。
李瞳盤算著,過幾天她就會改變自己愚蠢的決定,畢竟她是離不開他的,若是能夠離開,早在幾年前就已經走了,何苦等到現在?
他怎麼都沒想到,這次他錯了,錯的離譜可笑。
許子沂在他未曾發覺的時候,變得面目全非,變得他根本不認識了。
最明顯的變化,是外表上的。
她變瘦了,原本擠壓緊湊在一起的五官,莫名的隨之舒展開來,臉上的橫肉消失之後,取而代之的是緊緻的肌膚,清雅的面容。
原本粗壯的滾圓的身體,變得纖瘦似弱不禁風,她不說話,只是安靜的立在那裡,便叫人不由生出些保護欲。
李瞳只是覺得驚訝而已,他在潛意識裡,已經確定了一件事——這個女人非常愛自己,不管她怎麼變,都是為了自己。
包括眼下她變瘦變美,最終的目的都是為了讓他回心轉意。
許子沂竟然為了別人,鄭重其事的跟他提出和離,這對他來說不至於是晴天霹靂,但也算得上是始料未及的驚嚇。
他想許子沂一定是糊塗了是瘋了癲了,不然怎麼會說出如此不清醒的話來?
她怕是沒有搞清楚,在兩人的這段感情里,究竟誰掌握著主動權!
他們之間的遊戲,什麼時候輪得到她來喊停?
她憑什麼?有什麼資格?
李瞳非常生氣,就連他自己都不明白,那股沒來由的火氣到底是從什麼地方竄出來的。
想要與她和離,不是一直以來的心愿嗎?
為什麼終於要擺脫她,她也表示不再糾纏他,他卻感到憤怒,感到空虛失落呢?
李瞳堅決不肯承認,他對她是有特殊感情的,他還是堅信著,她只是嘴上倔強,心中對他戀戀不捨。
所以,他試探,用最尖銳的話刺痛她,甚至對她提出要她下跪等無理的要求。
那時候他還不明白,那種行為,就像是個失去玩具的小孩哭鬧著做最後也是最無力的掙扎。
李瞳記不清是怎麼簽下的和離書,反正那段時間他都渾渾噩噩的,他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情緒歸結於不習慣——
就算養條狗養了幾年,還會生出感情,與許子沂插科打諢鬥嘴打架的這些年,甭管有沒有感情,已經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要將這一部分從生命里活生生剝離出來,總要給他一段時間的恢復期吧。
他告訴自己是這麼想著的,內心又暗暗期待著,希望許子沂後悔,然後痛哭流涕的來求他,然後他再裝作不情願的答應原諒她。
大概是意願太強烈,他竟然做了類似的夢,等睡醒后發現只是個夢時,難免有些悵然若失。
李瞳從一開始等著她後悔等著她來求原諒,到後來刻意的關注留意她,再到後來卯著一口勁兒的想要讓她刮目相看……
心態是如何一步步變化的,他說不上來,只是看著離開他之後的許子沂,越發動人越發能幹,他就覺得臉上一陣陣的疼。
李瞳不想被許子沂比下去,實際上許子沂興許只是按部就班的做著想做的事情,而他早就為了獨自舉行的比賽拉滿了弦。
誰料他本就是個無能的人,越是迫切的想要做好一件事,越是做的糊塗窩囊。
染上賭癮,鬧成那般不可收拾的結果,他從沒想過會那樣,也從沒想過會因此離開京城。
在離開京城的很長一段時間裡,他都覺得自己身處在一個無邊無際的噩夢中,拼了命的想醒過來,然後周邊的人無一例外的告訴他,他不是活在噩夢裡,是活在現實里,所以他越發迷茫,不明白拿了一手不算糟糕的牌的他,是怎麼硬生生將自己變成了這副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