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故友重逢
我氣得渾身直哆嗦,烏青著嘴唇好一忽兒后,竟怒極反笑道:「這幫人也太有想象力了,夏書記深入群眾關注民生疾苦反而成了培植傀儡斂財,那他們官商勾結公然以權謀私貪贓枉法,我都不知道天地間還能不能找到有份量的詞兒來給他們定性了!」
吳玉丁嘆氣道:「小周,義憤填膺沒什麼用,我今天打電話給你,是想告訴你,如果有人調查你,你就咬緊了說是作為以前拖欠你的工資發給你的錢,跟夏市長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義正詞嚴道:「本來就一點關係都沒有,夏市長根本都不知道我跟你們要工資的事,真不知道這幫人怎麼能信口開河說得出口!」
吳玉丁肅然道:「他們什麼話說不出來,還有更離譜的張嘴就來呢!」
我驚疑道:「還有什麼更離譜的?」
吳玉丁苦笑一下道:「你說還能有什麼啊,抓當官的問題無非兩條,經濟問題,作風問題,這年頭說當官的有政治問題,要叛國叛黨,肯定誰都不信,愛都愛不過來呢,和平年代誰願意叛變啊,所以還是經濟問題和作風問題兩手抓,兩手都很硬啊,他們潑污水說陳主任和夏市長有作風問題,這事你聽聽就行了,我就這麼一說,你就那麼一聽,做不得數的!」
我氣得簡直要七竅生煙、怒髮衝冠,恨不得找個人狠揍一頓引出胸中這口悶氣。
我忿忿然道:「到底是誰這麼血口噴人,我找他們說說去,我就不信沒有天理了!」
吳玉丁驚惶道:「小周你可千萬別衝動,你不聲不響人家都要硬往你和夏市長頭上潑污水,你要是去為夏市長據理力爭,那豈不是更加佐證他們的說法了,那就正中他們下懷了!」
我神情一滯,細一想確實是這麼個道理,頓感滿腔憤慨無從發泄,於是更覺胸中憋悶,簡直快要炸裂了。
吳玉丁好像生怕引火燒身似的,匆匆做了總結:「小周,我的話你要記住啊,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不說,該做的做,不該做的不做,千萬不要冒冒失失,你是聰明人,知道我的意思的,好啦,等過了風頭,咱們再好好聊吧!」
話音未落,她已匆忙掛斷了電話。
我理解她的處境和心情,平平安安工作一輩子,眼看著就要功成身退了,突然來這麼一事,擱誰心裡都會彆扭,如此非常時期,她這還好心冒著風險打電話提醒我,已經算是大仁大義了。
不過我不生事不惹事也不怕事,我是絕不相信在煌煌天日下黑的硬能讓那些無恥之徒說成白的。要真是那樣的話,活在這泱泱中華大地上也沒啥意思了。
要照我以往的剛烈脾氣,我真會不顧一切跑去找夏書記的死對頭罵他個狗血淋頭,不過當我端著做好的飯菜自廚房出來,看著安安靜靜坐在客廳沙發上一臉安詳地看電視的謝冬彤,我不得不將心中所有的怒火強行壓下,謝冬彤的身心剛獲自由,心境剛剛平復,或許尚未完全復原也說不定,這等時候,真是不能再給她的心靈以任何波盪了。
而且還有身陷囹圄的花子姐,如果我再陷入和夏衛天的敵人激烈鬥爭的漩渦中,花子姐身上萬一有什麼風吹草動,我則無法全力以赴、相機而動。
不過我以為象吳玉丁說的,那幫混蛋會來調查我,那我自然不會放過千載良機,一定要譴責到他們渾身哆嗦、良心顫慄的程度。
所以我一點也不擔心有人來調查我,甚至還隱隱有著一種欣快的期待感。
但世界上的事總是事與願違,你越期待的事情,它偏偏越是不肯發生。
想想其實也很明朗,那幫混蛋心裡比誰都清楚那筆錢的性質,他們希望將水攪得越渾越好,這樣讓誰都看不清看不透,那就完全可以由著他們信口雌黃、說一不二了。如果來調查我一番反而讓事實真相趨向明朗化那他們豈不是自找麻煩?
所以終歸沒人來調查我,因為遲遲享受不到義正詞嚴怒叱惡人的*,我反而有點滿心憂鬱起來。
好在黃益增雖然沒有給謝冬彤帶來房產官司的曙光,沒有給我帶來花子姐減輕罪責的希望,但總算給我波翻雲卷的心境帶來了一絲雲淡風輕,朱子勇被保釋出獄了,而且基本可以確定,他是不會再重新入獄的了。獲釋這一消息,我烏雲沉沉的心境里著實欣快了好一會兒,雖然之後是更加蒼茫的憂傷。如果不是這種憂傷壓境,我很願意跑去為阿秀和朱子勇舉行一場熱烈的慶祝會,慶祝一條無辜生命的復活,一個幸福家庭的回歸。
在對花子姐無言的守望,對謝冬彤溫馨的廝守,對王大秀和朱子勇無聲的祝福,對惡人調查組憤然的期待中,日子看上去要四平八穩一成不變下去了,突然有一天,一位不速之客的登門拜訪徹底打破了生活的韻律和生命的節律。
其時正是響午,外邊正是天高雲淡、秋風送爽的好時光,我和謝冬彤吃過午飯,打算去小區外邊兜兜風、散散步,正換上行頭要出門的時候,門鈴突然怪異地響了起來。
我這些日子來對來自外界的聲響異常敏感,幾乎任何的風吹草動都能令我驚心動魄,故而門鈴聲乍然響起的瞬間,我的心跳驟然加快。
我快速幾步撲到門前,一把將門拉開,視線急急迎了過去,頓時止不住驚呼失聲,好一陣瞠目結舌。
不過只是一瞬,我迅即回過味來,又咧開大嘴由衷笑著,忙不迭地連聲問好,做出熱誠地邀請進屋的姿勢。
來者五大三粗一壯漢,不過眼裡滿溢著溫熱親切的眼神。當初在牢房裡那個面色陰沉、性格暴戾的牢頭獄霸形象,似乎一下子隨風而去蕩然無存,一夜之間便天翻地覆慨而慷!
來人正是朱子勇,一隻手拎著幾個鼓鼓囊囊的塑料袋,一副風塵僕僕的樣子。
朱子勇似乎還有點不好意思,不知道是否為當初曾經對我的誤解和冷漠。
他舉起另一隻粗壯的手臂撓撓頭,憨憨一笑,舉步欲行時,一抬眼看到屋裡楚楚玉立的謝冬彤,愣了愣神,又有點猶豫地將腳步停了下來,惶惑著不敢冒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