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屍橫遍野

林奇正拍掌稱快道：「肖局長真是幹練，這次魏豪是在劫難逃了！」

那肖局長苦笑著嘆了口氣道：「只是來得有點遲了，死了這麼多人，這可能是本市刑事歷史上最大的慘案了，讓人不能心安啊！」

我聽了肖局長的話后，心裡狂跳，早已經撲過去來到山腳下的馬路邊，警察們猝不及防之下，又加之我是跟著林局長來的，他們未加註意，我已經躥過馬路牙子，跳到了山谷旁。

抬眼往山谷里那麼一看，頓時驚得尖聲大叫。

十來條屍體就那麼屍橫遍野地明晃晃呈現在我的眼前，他們的面容此時在我眼裡是那麼親切，雖然身上血跡模糊，臉上怒不可遏，但眼裡的神態卻顯得異乎尋常的安詳，似乎他們赴死時並沒有感到多麼恐懼，就如同內心反而獲得一種從未有過的平靜一般。

最讓我無法接受的是，我幾個小時之前還在並肩同行的朱子勇，這會也躺在血泊中，他和余達象兄弟那般並排躺著，他們臉上的神態也都是安詳的，似乎在死前還有過什麼促心交談一般，嘴角都掛著淡淡的笑意。他本來是來找余達尋仇的，卻現在反而有點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意味，在生前因為種種誤會沒有成為兄弟，在臨死前的那一刻反而成了兄弟一般。只是不管朱子勇如何微笑著，他的眼梢眉角總還隱約掛著深層的憾意，那大概是因為他還有愛人的牽挂，才剛剛從看守所出來，滿以為可以過上幸福的生活了。卻為了某種正義不得不從容赴死，這大概也是老天爺的一種特別安排。

余達倒是無牽無掛，一死萬事休了，所以他死得尤為從容，大概是不用再承受世間的罪孽和心靈的折磨，假如他真地罪孽深重的話。

我眼望著這些歷盡世間滄桑的屍體們，心靈的痛楚竟然神乎其神地突然消失了，只想著如果能像廟裡的和尚庵堂里的尼姑一樣為他們誦經超度一番該有多好！

林局長在山路邊朝我呼喊道：「小周，快過來，那不是你呆的地方！」

我愣了愣神，回頭對他凄然一笑，點點頭，最後望了余達和朱子勇及兄弟們一眼，很是聽話地轉身默默走了回去。

之後，公安對現場進行了處理，然後馬路上又開來了好些白色救護車模樣的車，聽說是來裝運屍體的。

前前後後大概忙活了一個多小時，所有的屍體裝運上車，所有的罪犯被押上警車，車隊滿載而歸浩浩蕩蕩往城裡開去。

進城之後，林奇正問我在哪裡下車，我說要跟著他們去公安局。

林奇正打趣道：「怎麼，抓了一次壞蛋，就想跟著我們當公安了？」

我咧了咧嘴，卻快樂不起來，莊嚴道：「林局長，我直覺覺得那兩張光碟可能跟夏書記的死有關係，所以我想第一時間了解情況！」

林奇正肅然點頭道：「是的，我也有這種感覺，所以事不宜遲，我一會回分局就立刻向郭局長彙報，即刻組織力量觀看，待到案子真相大白了，我第一時間將情況告訴你！」

我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我想跟著你們一起觀看！」

林奇正苦笑道：「那怎麼能行，你不是公安人員，肯定不能參與的，這是辦案紀律，絕對不能違反的，也是出於案件保密的需要，小周，事關重大，咱們都得小心翼翼，如果讓敵人提前探知風吹草動，一方面咱們可能前功盡棄，另一方面可能會引起敵人瘋狂的反撲，從而使損失擴大，那就得不償失了！你覺得呢？」

我心有不甘地點點頭。

林奇正拍拍我的肩膀，意味深長道：「放心吧，小周，這次我若不替藿淵市的發展徹底掃清障礙，我就愧對九泉之下的夏書記！」

聽著林局長鏗鏘的話語，望著他莊嚴的眼神，我心底感到了一種沉甸甸的分量，一種正義的力量在我身心裡裊裊升起。

我向他莊重地點點頭，爽聲道：「好，那我就聽候林局長您的好消息！」

林局長朗然一笑，點頭道好。

告別林局長后，我連忙給孫茂打電話，孫茂的聲音很低沉，我立刻便預知到了結果，果然，阿成剛被送到城區最近的一家醫院，就已經斷了氣，醫生們象徵性地搶救了一番后，就宣告了他的死亡。現在他的屍體已經躺在了醫院的太平間。孫茂正在給他的屍體辦理後事。

我匆匆趕到太平間，和孫茂一起對阿成的屍體進行了弔唁，由於孫茂也不知道阿成的背景，余達黑幫的兄弟們全軍覆滅，阿成的身份也將永遠成謎。

太平間一方因為孫茂不是直系親屬，所以不允許他叫殯儀館的車來拉走屍體火化安葬。

如果就讓阿成的屍體就這麼死無葬身之地，我們心裡都很難接受。

最後交涉未果之下，我一咬牙只好打電話告知了林局長，讓他派人將阿成的屍體等同於黑幫火拚死掉的屍體一起處理。

做完這件事後，已是華燈閃耀，夜幕垂垂，我和孫茂等兄弟們都已筋疲力盡，孫茂聽說余達等一干兄弟全軍覆沒，心情低落到了極點，咬牙切齒說了一番要好好休整東山再起誓要為達哥報仇雪恨的話后，就和我分道揚鑣了。

我怕謝冬彤擔心，先打電話告訴她我有事耽擱了一些時間現在正在回家的路上，然後就打了一輛車。

我鬱鬱寡歡地行進在回家的路上，望著車窗外安寧的夜景，想起這一天來經歷的如同煉獄般的慘況，一時間幾乎難以呼吸。

余達到底是不是殺害夏書記的兇手呢？魏豪為什麼要跟余達血拚呢？還有現在夏衛天死了，花子姐會不會因為沒有主持公道的而被肆意重判呢？

這些問題一時間就象大山一般壓在我的心上，讓我沉重得難以自立。

到了小區門前，遙感小區某棟樓的某個房間里明麗的燈火和某人幽幽期待的目光，我不得不逼迫自己沉靜踏實下來，我現在不是一個人在生活，我要保護的人太多了，我不能顯出自己的懦弱無能，而是要拿出一個堅強的臂膀給我所愛的那些人們安心地依靠。

我在小區的超市裡買了一大堆好吃的，上得樓來，謝冬彤看到我，眼神里的不安消退下去，面上浮現踏實的笑意，開開心心地去給我倒茶。

我的存在能夠給謝冬彤帶來安全感，或許是如今我心靈最大的慰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