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精神病
實際上,不知不覺,時間已經劃過了深秋,初冬的感覺都有了,因此高樓里的人們已經並不吹空調,而樓底下奔忙的人們也並不頂著烈日,到底哪個空間更加舒坦,已經混亂模糊,很難分辨了,只是我自己一直深居在漫溢著不健康氣息的病房,什麼都感覺不到,只知道張皇著一雙憂鬱的眼神,在胡亂地窺探著這個世界,試圖把自己融入進去,而不是象一個很不健康的人被排除在這個世界之外,甚至,不是恐嚇你們,我一陣一陣地會產生想要自窗戶跳下去的想法,有好幾次甚至付諸行動了,我把手攀爬在窗戶的窗框上,兩腳使勁地蹬著牆面,身心裡一陣一陣劇痛,我卻毫無知覺,直到嚇得鄰床的病人或者家屬一陣大喊,護工或者護士匆匆趕來,把我強行扶持到床上安卧為止。
而我在床上也不安穩,總是不停地晃動著身體,要麼就把腰綳得直直的筆挺坐著,這種變態的姿勢能一直保持好幾個小時,而我的面容還總是帶著熱情洋溢的微笑,如同這個世界有多麼燦爛陽光!
我的這種狀態被那些輪番來勸我出院的各級領導所察覺到,還是一個醫務處專門管理醫療糾紛的領導很有經驗,他常年接待來醫院投訴者,對一些表面上看似正常實際上有精神病潛質的人很有洞察力,他的直覺判斷出我可能就是這麼樣一個人,於是指導他的臨床醫生們為我請一個精神病醫院的專家來會診。
說一句題外話,北大一個教授曾經說過一句「百分之九十九的老上訪者都有精神病」的言論引起社會一片非議,那我也要在這裡說一句冒天下之大不韙的話,實際上在這個社會裡苦苦生存的人們大部分都是有精神病的,只是程度輕重不同而已,程度重的表現出來了,程度輕的還在苦苦壓抑著。我可能就屬於後者,沒有壓抑好,所以表現出來了。而那些一年如一日地奔波著傾訴冤情者,就像我為了尋找一個人而可以不分白天黑夜地操勞著張貼尋人啟事一樣,這樣的行為到底是毅力超群還是偏執狂,實際上誰也分不清!
精神病醫院的專家會診后,還真給我扣了個隱性精神病人的帽子,精神分裂症中的偏執型,臨界狀態,他的大致意見是:我由於理想和現實差距太大,短時間內又無法通過正當途徑縮小理想和現實的差距,於是便寄希望於妄想,漸漸把妄想當成一種習慣,通過妄想使自己獲得美好的事業和美麗的愛人,在我身上表現最突出的兩種妄想形式就是關係妄想和鍾情妄想,本來跟我毫無關係的人總覺得是與我緊密相連的,本來一個八杆子也打不著的異性,總覺得她會鍾情於自己,而從我被思維約束控制下的言行舉止來看,又還基本正常(那意思可能是我如果不加意識控制,無意識中就會精神失常),所以還不能下『偏執型精神分裂症』的診斷,只能說屬於臨界狀態,將來的發展預后可能好也可能不好,那要根據後續的事業感情的發展態勢來決定。
這一番滔滔宏論發表完,我其實挺想笑的,我覺得他所有的依據無非是因為他在問我的病史的時候我告訴了他,我曾經拿著一個美麗小姑娘的糞便到大醫院做化驗,又滿世界地張貼尋人啟事去尋找她。至於他專業提煉出來的什麼這妄想那妄想,純粹是扯幾巴淡。
當然,他是背著我去和我的主管醫師說這番會診意見的,只是我深感好奇,便偷偷地蹣跚著跑到他們身後偷聽,偷聽到之後,我不由自主地噗嗤一笑,嚇得他們兩個齊齊轉身,面色煞白,看清是我,更是惱火得不行。
我卻有一種惡作劇般的*,搖搖晃晃著又回了病室,護工連忙從廁所里跑出來扶我,對我不滿地發著牢騷。我根本不以為然,依然喜笑顏開,時間過去這麼久了,我已經可以晃蕩著移動自如了,但我還就是不出院。
不過精神病專家扣我一頂帽子也要好處,我有隱性精神病的診斷做出后,醫生們便不敢再逼我出院了,怕逼迫之下,萬一我想縮短理想和現實的距離,產生什麼天堂妄想,從窗戶上跳下去尋找天堂,那他們可就給天堂又送去了一個搗亂的精神病,上帝肯定會懲罰他們的。他們甚至把病室的窗戶都給焊死了,只留了一道可以伸出去腦袋卻通不過身子的寬縫。
被當成精神病還有一個好處,就是李欣對我看顧得更勤了,也許她希望可以通過悉心周到的護理使我的鐘情妄想能有點現實依據吧,我不無調侃地想,總之,能被人護理得舒舒服服總不是一件壞事,所以我也樂於接受。
還有一件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