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跑偏的面試
按劉總的意圖，這次招聘的門檻很高。這三位最多留一位，也許一位也通不過，李倉準備先面試格子大衣女孩翠兒。第一輪就把她篩下去，省得她那中二病的臉在他眼前晃來晃去。
「就你先吧」，李倉指著翠兒說道，「女士優先。」
沒想到三個應聘者全部反對李倉的決定，先是胖子，「智慧全球應當是正規公司吧，怎麼還搞插隊這套，剛才在外邊聊天時這她就說認識總監，你們這黑幕是不是揭的過早了，能不能按規則等我們面試完了，再暗箱操作。」
接著那位三十多歲的精幹女白領發了難，「李總監，你口中的女士優先其實潛台詞是女孩優先嗎？再說我不是女孩嗎？我未婚也不算？你心中的女孩標準是什麼，你這就是赤裸裸的年齡岐視。」
翠兒姑娘也扭扭捏捏不同意，「環保小衛士，我這還沒準備好，再背背題。你先搞他們兩位。」李倉立刻就惱了，「別整得那麼近乎兒，你以為是考試呢，哪有什麼範圍。去，你拿本公務員考試大全擱這兒晃什麼呢，走錯考場了。」
這幾位應聘者素質還算不錯，只鬧了不到一個小時，就偃旗息鼓了。鑒於群眾的呼聲，李倉只得按最初排隊順序來。
老總不在家，李倉當大王。他坐在劉總的班台後面，用劉總的茶葉泡了杯釅茶，茶桶里滿滿的茶葉末子讓他意識到公司的財務窘迫到了何種地步，這就是傳說的高碎啊，也特么太碎的點兒。不過，李倉更燃起了對前途的希望，公司快不行的時候，老總們總能接到活兒，努力干吧。
李倉忙完這一系列程序，端著飄著浮沫的茶湯舒服靠在老闆椅上，直視著胖子時。胖子也直視著他，良久，胖子小心翼翼問道：「總監，我剛才的自我介紹，你有什麼看法？」
注意力有點散啊，李倉光琢磨自己的事兒了，胖子嗚拉嗚拉的說了些什麼，全沒聽到。管呢，這是重點嗎？重點是劉總反覆提的這次面試門檻高。剛才鬧事，胖子也不是省油的燈，既然燈不省油，那就把燈省了吧。
李倉拿出總監的氣勢，語調不急不徐地說道：「智慧全球總公司駐中國分司，招聘的標準是不僅具備硬實力，更得有軟實力。這樣，你講個小故事側面表達下自己某方面的長處。我很期待你能打動我。」
李倉一正式起來，胖子有些緊張，喉頭乾結直往下咽吐沫。李倉看不下去了，「去外面純水機那接兒點水潤潤，我們會慎重對待每一個應聘者。你穩穩情緒，組織下語言。」
胖子拿了一次性紙杯，接了杯熱水進來，還覺得干，又向李倉要了把茶葉放在杯中，這才開口道：「總監，小小建議下，喝這種高碎茶得象喝牛肉湯洋肉湯一樣，用勺子把上面臟沫撇掉。」
李倉咬牙切齒道：「沒想到你還是個美食家。」心想，你倒撇撇看看，這杯子里除了沫還有水嗎？
「開始你的故事，」李倉不想再廢話了。
胖子清了清嗓子，看著窗外，眼光越放越遠，直至天際，然後他深沉地開始了敘述，「故事就發生在今天早晨，天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我習慣起早，五點就起床了……」
李倉感覺畫風不對，空氣里瀰漫著一絲恐怖的味道，正在這時，辦公室的門「嘭」的一下子被推開了。李倉差點嚇跳了起來，只見翠兒滿臉紅暈，向李倉鞠了躬，「為我剛才的措詞不當道歉，剛才查了下字典，『搞』有好多解釋。我意思你先搞定他倆面試的事，再來搞定我。好象這樣說也不太對，反正你懂的……」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李倉大吼一聲，「小插曲已經夠多了，能不能讓我安靜聽故事。」
小翠兒疑惑的看著他，「這是模仿中國好聲音嗎，選手先講自己的苦難經歷。好的，這風格我喜歡。我再去準備一下。」她躡手躡腳的出去，輕輕的帶上了辦公室的門。
「故事就發生在今天早晨，天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我習慣起早，五點就起床了----」胖子的情緒沒受影響，接著說道。李倉卻不能再等了，亂七八糟的事兒，兩個小時過去了。劉總中午一定會要面試結果的。「簡略點兒，說主幹。」他催促到。
胖子吭赤了半天，「簡要說吧，就是我早上吃早餐時，看到門口有個要飯的老大爺，於是我給他買個茶葉蛋。要錢的我是從不給的。」
「接下來呢？」李倉問道。
「接下來，沒了，就這事兒。」
李倉有些抓狂，「你究竟想表達什麼？」
胖子口若懸河，「一是表達我善良，那麼多買早點的，就我伸出了援助之手。二是想表達，我這人有原則，要錢的我從不給，要飯的我會幫他買飯。如果是總監您，能做到嗎？」胖子戲虐的看著李倉。
李倉毫不遲疑：「我是要錢的不給，要飯的給錢，好好想想我這句話，你是個善良的人，只是智商稍有些欠費，回去等結果吧。」
第二個應聘者是那個三十多的精幹女白領，幾乎沒有任何寒暄，她就開始了自己的介紹，看得出是個利索的職場女性。「劉詩詩，女，三十二歲，精通財務，勝任人力資源崗位，擅長公司遠景規劃，有處理突發問題的經驗，曾在跨國集團公司工作近八年，精通三門外語，人送綽號——職場萬金油……」李倉翻看著劉詩詩拿來的一摞證書，覺得公司需要的精英人材就是眼前這位了，甚至不用再進行什麼測試，他幾乎能肯定，劉總那邊也會通過。
但有一點對不上，證書上所有的名子都是劉愛花，證件照都能對的上，難道？本著對公司負責的態度，李倉還是問出了心裡的疑惑，「劉詩詩，你的名子和證件上不符合，這是怎麼回事兒？」
劉詩詩鎮定自若，「我出生在一個大富之家，家裡吃的用的玩的太奢華了。讓我也養成了亂花錢的習慣。我的董事長父親在我三歲那年把我的名字從劉詩詩改成了劉愛花。懂事後，我不依靠父母，自食其力，在這個城市努力打拚，不想帶著這個富二代名子行走職場，就一直對外用回了舊名。」
李倉由衷的佩服，「你身份證複印件上顯示，家住小溝鄉第五大隊第三村民組，你爸是那兒的董事長？你們那兒的村辦企業真了不起。好吧，這都不是重點，說說你對薪水的期待值吧，給出一個範圍。」
劉詩詩內行地說道：「看做什麼工作了，技術性高的，把控全局的崗位要高些，一般的崗位可以適當低一些。必竟家庭條件好，我不是太缺錢，就月薪三到二十萬吧。」
劉詩詩出了辦公室好久，李倉的頭還在暈，真敢要啊，公司一年利潤才有多少。
翠兒姑娘走到李倉面前，李倉完全沒一點當面試官的興奮勁了。這一上午折騰的。他示意可以開始自我介紹了。
翠兒眼淚撲簌簌了落了下來，「我出生在東北長白山大興安嶺，那深山老林中有我的家，那是個在樹上用小樹杈，落葉搭成的窩，上面沒有任何遮蓋，冷風一吹，凍的直打哆嗦……」
「停，停」，李倉叫道，「你這故事編的太假了，好了回去等通知吧。」
「這就完了，」翠兒眼淚立刻收了回去，「我什麼時候能上班？」
李倉看著翠兒臉上認真的表情，「我不想打擊你，不過，你通過的可能性不大。」
翠兒失望了，卻又突然笑逐顏開，「總監，你是個好人。你在公交車上給我名子的建議，我覺得挺有道理，不過，那兩個名子都不好聽，我生在林海，就叫林翠兒吧。」
林翠兒失落的走出辦公室。
已經是十二點過五分，李倉撥通了劉總的電話彙報了上午的面試情況。劉啟東反覆向李倉確認上午只來了三個面試者，開始責怪李倉不會辦事。公司的業務就要擴大，工作要全面鋪開，人手太缺了。標準定那麼苛刻幹什麼，三個面試的都通過了，中午就給他們打電話。薪水嘛，李倉是公司的老職員了，不能傷老職員的心，新來的月薪比李倉少二百，先這麼著吧，抓緊落實。
李倉中午點的盒飯是涼皮拌米皮蓋澆飯，不擔心飯會變涼，先給上午面試的打電話吧。
他先打給胖子，胖子拒絕了，「總監，您的好意我心領了。你說的那句話太深了，我現在還要思考。感覺我的層次還不足以到咱們公司工作，我再充充電，補補課，提高后一定和您聯繫。」
他把電話打給劉詩詩，劉詩詩同意了。「很高興獲得貴公司的青睞。我願意為公司的壯大盡自己的一份力。」李倉接道，「起初的薪水不會那麼高，離你的期望有些距離。」
「有多少？」
「不到兩萬。」
「那還行吧，具體多少」
「兩千一。」
電話就斷了，再打，語言提示，你被列入對方黑名單，電話無法接通。
李倉又打電話給林翠兒，林翠兒第一句話是，「環保小衛士，我一直在公司樓下等著，是不是要約我吃飯。」
李倉錯愕了，他無奈的說，那你上來吧，一起吃，有事和你談。他感覺，林翠兒和他可能要發生點什麼，管他呢，自己也老大不小了，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