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告別（1）
「我渾身都...都沒有知覺。」
姬媱攤坐在一個石頭旁，無人敢靠近攙扶。只是環在她的周圍，觀察著她的情況。
對於北宮嶼來說，她是長著桑子若臉的別人。而對克玄來說，她是姬媱卻存在於別人的身體里。可既是如此，他們的擔心卻誰都不弱。
「為什麼會這樣？」克玄問道。
「應該是瞬間吸食了太多魂法，超過了身體的附和吧。」
北宮嶼也只不過是猜測，這個猜測是基於他對姬媱的了解，對桑子若的了解。能將身體那麼輕易的讓出去，沒有任何的抵抗和痛苦。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兩個人達成了某種默契。
「北宮嶼，你的眼光確實很不錯。」
姬媱疼的額頭冒汗，可還在拚命的轉移注意力。她出來的目的就是要利用自己的特性來吸食掉姬天野的魂法。
以此讓他們能站在一個高度上決鬥。
「現在先不要說這些，你快好好休息一下，剩下的交給我和克玄吧。」
「克玄...」
姬媱聽見這個名字時，抬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另一個人，然後很快又將目光挪開。
想到她最後一次出現時，和克玄說的那些話，著實有些太傷人了。
但是如今這個情況，又能說什麼呢？她連一個完整的身體都沒有。
依靠著寄生在別人身體中活了千年。終於在尋尋覓覓中，找到桑子若這個魂缽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才是那個搶佔了別人人生的惡人。
她也曾不甘心過，也曾憤恨過。但是最後，她心中的良善讓她選擇退出身體的爭搶中，她願意以犧牲自己的方式，來成全桑子若，來表達她的歉意。
「姬媱，我在。」
「......」
姬媱沒有看他，實在是太疼了。無論是身上還是心裡。那是一種她從未有過的痛苦。那痛苦卡在喉嚨里，咽不下，吐不出。
過了很久，是北宮嶼先開口的。
「你吸食了那麼多魂法打算怎麼辦？」
姬媱的精神越發虛弱，但是身體中的魂法卻異常的強烈涌動著。看樣子有些矛盾，並沒人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這魂法我是用不了了，如果依靠我來對抗姬天野，三兩下功夫魂法就會被我耗盡。所以我已經將吸食過來的魂法轉移給了桑子若。」
「那...你會如何？」
北宮嶼從未遇到過這種的情況，人已經是懵了。但是看姬媱的眼神，她似是在做道別一般。
那是否意味著，強行將自己吸食而來的魂法轉移給身體中另一個獸魂，是倒行逆施，是會喪命的。
「我也不知道。有可能永遠沉睡在她的身體中了，有可能就這樣消失了。」
「你...」
克玄聽得一清二楚。正想阻止什麼，又發現自己其實並沒有資格。她那麼做自然有她的道理。而自己應該像北宮嶼一眼，學著去支持所愛之人的決定。
因為她們的心中，不止有小情，更有大愛。
可這個『你』讓姬媱回了頭。似是彌留之際的最後放肆，她毫不避諱的看向了克玄。
「小道士，對不起跟你說過的那些話。」
「沒事的。我這個人記性不好，早就忘記了。」
姬媱笑了笑。
而一邊的北宮嶼很自覺的退開了一些。好讓兩個人能有一個對話的機會，畢竟這樣的時刻，以後不知道還會不會再有了。
克玄輕輕搭上她的手，沒有握住。只是放在上面，想要傳遞些溫度。見她並沒有拒絕，會心一笑。
「還有，我要謝謝你，為我做的很多事情。不過...」
不過她就要走了，去一個無人知曉的地方。
既然這樣，那不會有結果的感情就放在心裡不說了吧。只是為什麼到現在，姬媱突然有些不捨得。好像明明曾經有擁有的機會，她卻放棄了。
「以後，你還是潛心修鍊法術吧。別總想著男女之情，你可是修道之人。」
姬媱那麼說，心中是不願。不願見到他愛上別人。不願自己錯過的東西被別人拾了去，就當做是她自私吧。反正，她都要消失了。
「你在說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
克玄像逃避。彷彿只要聽不見這些，她就像是沒說一樣。
可是姬媱的嘴裡不斷吐出鮮血，讓人不得不正視離開已經盡在眼前。而她說的那些話，分明就是在告別。
「小道士，我現在好像吃塊蛋糕啊，甜甜的那種。最好上面有很多奶油的。」
姬媱的意識漸漸開始模糊，她只記起了讓她感到快樂的事情。那便是跟克玄在一起的片刻。
「等一切都結束了，我帶你去吃。去人間吃最好吃的那種。」
「你記得，我最愛吃的是草莓蛋糕。」
說完，姬媱斂起笑容，將頭撇了過去，而眼角的一滴淚，誰也沒有看見。不等克玄做出回應，她趕緊轉移話題。
「北宮嶼...你來。」
早在大戰前，她還在桑子若的身體里時，姬媱就已經想好了所有的計劃。
先將身體的主動權拿到手，然後利用自身的特性去吸食姬天野的魂法，讓兩個人能不分上下。才可以有下一步利用聖器的戰鬥。
只是她沒料想到姬天野的魂法如此高深。
在她瘋狂攝取了一波后，竟然無力進行接下來的事情。所以她只能將魂法強行轉移，又交代接下里的事情。
「北宮嶼，這些是桑子若的東西。」
從懷裡拿出了四件寶物，正是在空吾之境時，桑子若交給她的那四件聖器的實物。如今，她只能轉交。
「她剛才給了我，原本我以為我還可以用這些東西去打敗我的父親，現在看來我沒有機會了。」
「這些東西，我先給你保管...」
「之後...之後的事情我也不確定會發生什麼。但是也只能...交給你們了。」
姬媱的聲音在一點點變小。沒有任何人能阻止的虛弱下去。但是她身體的溫度卻持續在升高，即使身邊的兩個人都沒有靠近，依舊能感受到熱氣。
這樣的情況實屬詭異，北宮嶼緊皺著眉頭接過她手裡的東西。
「我太累了。尋尋覓覓了千年，真的好累啊。」
漸漸的，她閉上了眼睛。無論身旁的人如何呼叫她的名字，但是那種疲倦感讓她不想理會。
此時她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覺。不要再理會那些凡世紛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