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五章 五味陳雜
宮裡傳出了流言,京城之中,卻還沒有什麼動靜,這其中自然是因為古霄的關係。
至少,司徒紫玉要先吃些苦頭,方才能叫溫燁同陸輕紫再聽到這些流言。
在古霄心裡,太快的叫他們感應到什麼,可不是一件好事。
畢竟,那些急功近利的人,最後死的很是慘不忍睹。
周慶武本就對自己不滿,這件事如果做不好,那麼死在梅雨鋒後頭的那個人,一定會是他古霄。
到時候,一切可就全部不存在了。
而陸輕紫同溫燁在第二日夜裡,偷偷回到了早就已經沒人居住的將軍。
這個府邸如今已經沒有一個人居住,在周慶武宣布自己死後,便徹底閑置了下來。
不知是周慶武還有些良心,還是別的什麼,竟然沒有將這將軍府上的東西全部抄入國庫,一切都維持了溫燁入宮之前的模樣。
只是現在的將軍府已經沒有了曾經的熱鬧,空蕩蕩的院子里,只有陸輕紫同溫燁兩個人,感受著夜風的吹拂。
「你還記得之前放在何處了么?」陸輕紫看著溫燁問了一句道。
溫燁點了點頭,對陸輕紫說道:「記得,應該就在兵器閣里。」
陸輕紫應了一聲,跟在溫燁的身旁去了兵器閣,這還是溫燁住進來以後才叫人改的,原本是一間書房。
推開滿是灰塵的木門,溫燁與陸輕紫二人邁步進了屋中。
陸輕紫點燃了手中的火摺子給溫燁照明,溫燁猶豫了片刻,徑自走到了左手邊的一處,陸輕紫借著火摺子的光看見在角落裡,放著一個長長的木盒,正立在牆角處。
溫燁打開了那木盒,裡面是一根極漂亮的銀槍,溫燁伸手將那銀槍拿在手中,很是珍惜的用手慢慢摩挲了一陣說道:「沒想到,有生之年我竟還能再拿到他。」
在他喝下解藥的那一刻,他便以為與自己曾經擁有的一切都無緣了。
只是現在,無論是摯愛的陸輕紫,還是他手中的這桿銀槍,都回到了他的手中。
溫燁拿上了銀槍,對陸輕紫伸出了手,「我們走吧!」
陸輕紫自然的將手放在了溫燁的手中,這個動作在一個月以前,還是她不能想的事,只是此刻卻已經如此自然了。
陸輕紫在熄滅了手中的火摺子,抬眸看向溫燁說道:「直到現在,我還是覺得,這像是一場夢。」
溫特轉過頭笑著道:「怎麼會是夢,我說過,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陸輕紫聞言,驀然想起了那一日在茶館中說起的話題,她想了一會兒對溫燁開口問道:「若是有一日我不在了,你會怎麼辦?」
溫燁的腳步的微頓,接著便回答道:「我不是許掌柜。」
短短的一句話,陸輕紫卻已經明白了溫燁的意思。
溫燁會陪著自己一起死,「那我們的孩子怎麼辦呢?他們還那麼小,我們甚至還沒有好好陪伴過他們。」
溫燁握緊了陸輕紫的手,緩緩開口說道:「索性他們還小,若是我們現在不在了,他們不記得我們的模樣,也不知道我們是誰,也就不會那麼痛苦了。」
陸輕紫沒有說話,她心裡五味陳雜。
她或許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因為當她聽見溫燁剛剛的那一句話的時候,她是高興的。
無論去哪裡,她希望溫燁能同她在一起。
即使是死,也希望能夠死在一起。
月光之下,溫燁一隻手提著銀槍,另一隻手牽著陸輕紫的手,幽幽問了一句道:「若是我不在了,你呢?你會怎麼樣?」
陸輕紫沒有猶豫,她看著溫燁說道:「我會同你一起去,同你一樣。」
溫燁聞言停住了腳步,看著陸輕紫清澈的眸子,那一雙眼睛是那麼美麗,即使在這夜色之中,都叫人無法移開目光。
溫燁盯著陸輕紫看了半晌,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是最終卻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他的嘴角微微揚起了一抹笑容,那笑容淡淡的,卻很是溫柔:「先回去吧!我不會讓那種事情在你我二人身上發生。」
陸輕紫應了一聲,執著溫燁的手準備回客棧去了。
一路踏著月色回到了客棧,洗漱過後,溫燁便擁著陸輕紫沉沉睡去了。
翌日下午用飯的時候,卻突然聽見了一些交談之聲,聽上去,似乎與司徒紫玉有關。
「聽說了么?最近宮裡的寧貴儀被責罰了,這才剛剛得寵多久的時候,竟然就被陛下厭棄了。」那人說這句話的時候,陸輕紫楞了一會兒方才小聲對溫燁說道:「司徒紫玉,在不久前,才被封了貴儀,是她!」
這話一出,溫燁也不由有些愣住了。
而剛剛說的那男子對面的人則開口說道:「聽說了,不過這責罰也不是沒有緣由的。」
「怎麼說?」那人饒有興趣的問了一句道。
那男子神神秘秘的看著他道:「你還不知道么?那寧貴儀,在入宮之前同死去的溫大將軍有關聯,這事兒傳到了陛下耳朵里,寧貴儀怎麼能不被責罰?」
陸輕紫與溫燁聽到這裡,對視了一眼,眼中都看出了些擔憂。
「這事兒怎麼會傳到陛下的耳朵里?」那人聽了以後開口說道:「就算真有其事,宮中也未必能知道這樣隱秘的事罷!」
「這有什麼難得?」那男子倒是很懂得的說道:「有人得寵,自然就有人眼紅,別管是不是真的,只要這流言一出來,那寧貴儀便是這天下第一的美人,怕是也不好過了。」
陸輕紫吃著碗中的飯,溫燁也不言語,一頓飯下來,兩個人都有些沉默。
陸輕紫本以為去了信給司徒紫玉,她的日子就會輕鬆許多,卻沒想到竟然出了這樣的事。
溫燁心中也多了些愧疚,若不是因為自己,司徒紫玉也不會遭這無妄之災。
如果是別的男子,周慶武大概不會這般大動干戈,至少會去查上一查。
只不過因為是自己,所以周慶武才這般惱火。
他輕輕嘆了口氣,果然這世上,沒有什麼是比流言蜚語更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