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煙雨花閣

「姐姐，妹妹這身衣服如何？」

顧戚戚抬眼看去。

她穿著一身粉紫色牡丹紋正服，外罩著粉白色薄紗，薄紗之上有粉色的金線巧妙的勾勒出一朵栩栩如生的牡丹。

一頭如瀑的青絲用象牙簪挽起，飛天髻正中還簪著一朵粉白色蓮花，妝容很適合她的長相，適當點綴朱唇花鈿外，再無任何贅飾。

上下看完后，顧戚戚彎起唇角，略帶揶揄道：「當真要這幅樣子去皇後娘娘壽辰？」

「姐姐認為有何不妥呢？」顧悅悅還是保持笑容，實則內心略慌了。

「你聽過一句詩嗎？」

「哪一句？」

「前兩句倒是記得不大清楚，后兩句是『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

顧悅悅站在原地愣了幾秒，隨後臉色煞白，嘴唇張張合合好幾次，最後才嘟囔著說了句「多謝姐姐提醒」之後便走了。

綠影有點不大懂，給顧戚戚剝了個橘子，細心的撕掉了她不喜歡的白絡后遞到她嘴邊：「小姐，奴婢愚笨，不大懂您剛剛同三小姐講話的意思。」

「呵呵，咱們這是要去參加誰的壽辰？」

「奴婢懂了。」綠影笑道。

這世間啊，真國色的牡丹，只能有皇後娘娘這一朵。

顧戚戚徑自玩了會，同綠影道：「綠影，你去我的首飾盒拿些小物件典當了，明日隨二小姐再去一趟天華綉坊，這次你提意見，莫讓她再聽信綉坊的嘴了。」

「是，小姐想的周到，奴婢信服。」

「往後跟著我，這些莫須有的話，少講吧，費勁。」顧戚戚淡淡道。

綠影笑著應了聲「是」。

第二日，顧戚戚還是跟著一起出門了。老夫人前幾日送來的布匹，讓綠影帶著一起去了天華綉坊，而自己自顧自的玩去了。

在綠影的再三提醒和交代之下，顧戚戚得到了綠影典當換來的銀子，得以獨身遊玩京城，而讓綠影放心的前提，就是身著男裝。

這京城……自己有多少年沒回來了？

前世在邊境的兩年已經消磨了自己太多的記憶，像今日這般心無旁篤的遊玩，倒是從未有過的經歷

不知不覺之中，顧戚戚走到了一個廣闊而吵雜的街道中。

這裡是京城裡面有名的煙花巷，這種三六九等的煙花閣都在這裡。一路走來，衣著華貴的公子小姐沒少見，身著平凡的人也有不少。

最裡面的那家紅塵閣，顧戚戚還記得。

這家不似別的煙花閣，不管是門口還是二樓窗檯都有揚著手絹攬客的煙花女，單單從外面看過去，除了名字以外，絲毫不像是煙花閣。

前世的時候，她曾來過一次，裡面有位叫做銀紗的煙花女子，是玉宵衣的謀客，在京城之中最高檔的紅塵閣利用自己的身份不經意之間打聽各種在外打聽不到的消息。

因為有些男人，只有見了美人喝了酒才會講真話。

呼了口氣，顧戚戚咧著嘴搓了搓手，眼中閃耀著異樣光芒。

既然耍不了你玉宵衣，那不如去煩煩你的謀客，也算是圖個痛快。

於是，秉著如此想法，顧戚戚絲毫不心虛的進了紅塵閣。

剛踏進去一隻腳，一個鼻側長了美人痣的老鴇就揚著手絹，隨著滿身脂粉的香氣迎了上來。

「這位小姐是哪家的？從未見過呀！不知可有什麼特別需要？」

顧戚戚嘴角一抽。

許是看出了顧戚戚的不自在，老鴇又揮了一下自己的手絹：「哎呦，小姐不必尷尬，我們家的姑娘們都是經過了特別的訓練的，況且我們紅塵閣開了幾十年，什麼樣的客人都有，您這算是正常的。」

「老鴇你說話這麼毒，生意應該不好吧。」

「我們紅塵閣唯一不愁的，就是生意不好，好了，客官請進吧，姑娘們來客人啦~」

老鴇沖著裡面喊了一聲，裡面從四面八章出來了十幾個女子，各個都稱得上是絕色，看到了顧戚戚之後，也未曾見過任何的異常神色，彷彿就是把顧戚戚當做普通客人來看的。

「客觀，您看您是看上哪個姑娘啦？」

「你就不怕我沒錢嗎？沒看到我身上穿的衣服是粗布的嗎？」

老鴇嬌笑一聲，推了一下顧戚戚：「客觀說笑了，您的錢袋都快撐破了，瞧您皮膚水嫩模樣，倒也不似平常人家小姐。」

「得了得了，給我叫銀紗。」顧戚戚伸手阻止了老鴇繼續說下去。

一提到「銀紗」這個名字，老鴇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她先是伸手屏退了圍著的姑娘們，在姑娘們的抱怨聲中笑道：「小姐可有婚配家室？」

顧戚戚怎能不知她在擔憂何事？

「放心吧老鴇，本姑娘暫未婚配，也不是為心上人來討公道，只是單純的想同這京城之中的第一絕色說幾句體己話。」

話罷，顧戚戚還從錢袋裡面掏出了個銀元寶遞給了老鴇。

老鴇一見出手如此闊綽，直接揮著手絹指向樓梯：「客官請~來人帶道~竹雨閣！」

顧戚戚隨著龜公上了樓，一路經過了許多的房間之後，到了三樓最裡面的那個紅木門前。

「客觀，銀紗姑娘此刻應當正在梳妝，已派人提前知會銀紗姑娘了，您自便。」

「恩。」

顧戚戚閉上了眸子，平靜了自己的呼吸，再次睜開眼，又是一成不變的寂靜。

伸出手，慢慢推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