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原罪（4）

小滿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卻遲遲沒有合適的心臟。

白長舟找了國內外的醫生來給她檢查，治療，仍然不管用。

所有的醫生，都查不出來她到底是哪裡的問題。

最終的診斷都是情緒上的，叫她一定要調整心態。

等醫生走後，小滿拉著白長舟，虛弱的笑道：「阿舟，就這樣吧，我不想再治療了。」

白長舟抱著她，安慰道：「相信我，你一定會沒事的。」

小滿搖頭，輕輕靠在他懷裡：「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阿舟，我真的覺得好累。」

白長舟眉頭緊皺：「再堅持一下，會好起來的。」

「阿舟，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小滿……」

小滿咳嗽了幾聲，抓著他的手，情緒變得激動起來：「阿舟，你一定要答應我！」

白長舟給她順著氣，神色有些痛苦：「你別著急，慢慢說。」

「阿光他……是我們對不起他，我本來想盡我所能照顧好他，可現在看來……我沒有機會了，我死了以後，你一定……一定要帶他走回正途，我怕他以後會……會……咳咳咳……」

小滿還沒說完，身體就開始抽搐，面容變得扭曲猙獰，重重咬在白長舟肩膀上，瘋狂的撕扯。

白長舟沒有辦法，只能把她鎖起來。

現在普通的繩子已經困不住她了，皮質的會勒的她傷痕纍纍，只能用鐵鏈捆住然的手腳。

半個月後，小滿死了。

在她的屍體運到殯儀館之後，陳文光找了一具女屍換出來。

他怕在火化前，白長舟要求屍檢。

他給小滿吃的那些葯，正常情況下查不出來，但是屍檢會。

在小滿葬禮那一天，陳文光找了一個機會去密室，把葯都換了出來。和小滿的屍體一起，葬在一個安靜的，沒有人會打擾的地方。

在此之後，白長舟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

他去看過他幾次。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陳文光總覺得白長舟察覺出了什麼，但他卻什麼都沒有說。

一切都相安無事，風平浪靜。

小滿的死並沒有使他放棄他的計劃，他需要一個真正的，暴露在陽光之下，被所有人都知道，卻無法抓住他的完美犯罪。

這才是他最終的理想。

很快，陳文光開始他第三次實驗。

經過前兩次，他已經有了足夠的經驗。

但這一回，他卻是精密布局，籌劃，實施。

制定好這些之後，他開始出門搜尋目標。

連環殺人案的第一個受害人，是一個不良學生。

在網吧后的巷子里，她搭著一個瘦弱女生的肩膀：「我們不是朋友嗎？現在朋友有困難，你是不是應該幫我？」

瘦弱女生身體顫抖著，恐懼的點頭，慢慢從荷包里摸出幾塊錢：「我只有這麼多了……」

不良女生用力拍在她後腦：「這麼點錢，你打發叫花子呢。」

「我真的，我……」

「行了，別廢話了，明天帶一百給我，不然我要你好看。」

不良女生說完之後，又朝她吐了口水，才轉過身，吹著口哨，弔兒郎當的走了。

陳文光壓低帽檐，慢慢跟了上去。

有了這個作為開頭，他選擇的，都是落單的女高中生。

只要落單，就是被這個世界拋棄，沒人要的。

他是在幫助她們。

行兇時，他戴著象徵他一生的小丑面具。

陳文光把人殺了之後，用鐵鏈綁起來，斷了她們的骨頭，就像是小滿死的時候那樣，面部是扭曲的，詭異的。

隨著受害者越來越多，警方投入的警力也越來越多。

可他們，查不出來任何線索。

看著無比鮮活的生命，在他面前掙扎著，慢慢死去。

那種刺激感，鮮血是與眾不同的。

讓他的心靈，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和滿足。

警方不知道這起案件的緣由和手法，可白長舟一眼就能看出來，這些女學生的死，和小滿有關。

陳文光也知道這點，所以每起案件都製造了完美的不在場證據。

剛好，那段時間白長舟在國外參加研討會。

陳文光沒有料到，白長舟竟然會提前回國，並且跟蹤他。

如果說之前白長舟只是懷疑，懷疑小滿的死和他有關，懷疑這起連環殺人案和他有關，那在親眼看到他行兇時，終於親自確定了。

看見他的身影出現在門口那一刻，看見他眼裡的震驚和不敢相信，陳文光的內心很平靜，他知道沒有再動手的機會，離開了。

回到家以後，他甚至已經想好，等警方上門的時候，他應該怎麼冷靜沉著的應對。

可他萬萬沒想到，白長舟竟然選擇隱瞞了這件事。

他百思不得其解，怎麼都想不通。

同時，也覺得可笑。

赫赫有名的犯罪心理學專家，竟然在知道罪犯時，沒有採取任何措施。

可是他忘了，或許是他早就忽視了，白長舟不僅僅是犯罪心理學專家，更是曾經對他來說，最重要，最信任的朋友。

他也不知道，白長舟接連幾天，都把自己關在密室，在他和法律之間，不斷的掙扎。

他更加不知道，小滿在死前，給白長舟留得最後一句話就是，阿光心裡的仇恨太多，我們是朋友，你要幫他，幫他走出來。

陳文光可以不在乎從孤兒院開始的十多年的感情，可小滿不能，白長舟也不能。

那時候的相依為命，是抹不掉的。

有了倖存者以及白長舟的存在，他不敢再貿然動手，連環殺人案，終於告一段落。

後來，他申請調到了B市。

直到溫海清上門來找他。

那時候他才知道，白長舟和溫海清一直有聯繫。

這個案子，很快就會重新進入所有人的視線。

再度掀起波浪。

他覺得白長舟會出賣他，所以早早開始謀划，簡姝做記憶催眠時，在她的水裡加了東西。

很容易的竄改了她在案發時的記憶，一切的證據，都往白長舟身上引。

在他做這些事的時候，白長舟甚至很配合他。

陳文光收買了保姆，去密室製造證據，白長舟居然一直還留著他們三個人的合照。

照片上的他，是生澀的，靦腆的，自卑的。

看到小滿的照片時，他彷彿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段無憂無慮的時光。

他大概料到，白長舟，已經有了想死的念頭。

那些生命，是他犯下的罪，亦是白長舟背負的罪。

嘭——

槍響后。

一切原始的罪惡，都將在陽光下，原形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