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 真是生的
「少主,外面都是聖巫族有頭臉的人,想見見您……」單維畢恭畢敬,語氣近似哀求了。
偏弘羽是個固執的性子,自己認定的事,再也不肯聽他的。
陸清雨見狀,又羞又喜,弘羽這麼對她,可見心裡是喜歡極了她的。只是當著這麼多人,這傢伙毫不避讓地直勾勾看著她,多難為情啊。
外頭那麼多人等著他,他卻只守著她,傳出去,她這張臉還要不要了?
想至此,她忙勸弘羽,「你先去吧,天還未黑,你一個大男人不好在這裡的……」
弘羽還不想去,清雨只得推他,「聽話,不去人家會笑話的。」
弘羽這才戀戀不捨地起身,臨走還不忘跟她說一聲「娘子你等我回來!」
陸清雨嬌羞地低下頭,好在頭上有蓋頭,別人也看不見她的面色。
門口似乎有竊竊的笑聲,估計是哪個女眷看熱鬧呢。
她不是什麼大戶人家的小姐,自然沒有丫頭跟在身邊,也就小桌子娘和鄭氏兩個坐在門口說閑話。
小桌子頭一次見這熱鬧的場面,歡快地在門外跑著,手裡抓著喜果子,吃個不住嘴。
一會兒他探探頭,朝屋裡喊一聲「小雨姐姐……」
一會兒又叫聲娘,要這個吃要那個吃。
清雨坐在床上,聽見小桌子跑來跑去的腳步聲,還有他娘呵斥他的聲音,心裡踏實了。
這就是過日子的樣子了。
將來他跟她,也是要生兒育女的,院子里也會有小孩子跑來跑去的吧?
這麼想著,她忽然楞怔了下,今晚就是洞房花燭夜了,她好像,還有些期待!
天色暗下來,外面嘈雜喧囂的聲音漸漸近在眼前,弘羽一身的酒氣,兩頰坨紅被人扶著送進洞房。
小桌子娘和鄭氏在門口見著,有些驚訝,「喲,姑爺這是喝多了?」
送弘羽的人笑嘻嘻道,「外頭人太多,少主這不就多喝了幾杯?」
鄭氏嘀咕著,「今晚怎麼洞房?」
那人咧嘴一笑,並未搭話,只是把弘羽往屋裡扶。
弘羽半醉半醒間,還記得清雨在屋裡,眼見著那人帶著他邁過門檻,他忽然伸手抓住門框,瓮聲瓮氣道,「你回去吧。」
那人雙眼望屋子裡一溜,當即鬆了手,「那,少主,小的告退!」
弘羽點點頭,那人就轉身慢慢走了。
鄭氏和小桌子娘對視一眼,婦道人家也不好上去扶弘羽,只得嘆口氣,「這裡人多手雜的,該有個貼身的丫頭照應著。」
半醉半醒中的弘羽,忽然回頭一笑,「我已經讓單先生去買了,過幾日就有人伺候小雨,這幾天先委屈小雨了。」
鄭氏驚訝,這人喝成這樣還惦記著小雨呢。
喜婆吃得滿嘴流油,此時甩著帕子趕過來,嘴裡說著喜慶話,「老身這廂有禮了。」
言畢,她進屋了。
弘羽跌跌撞撞地跟著進去,看著坐在床上端端正正的陸清雨只是傻笑。
喜婆還沒見過新郎官這個樣子,當下忍不住笑道,「瞧瞧,少主這是該多喜歡新娘子呀,這眼睛看得都不帶眨一下的。」
鄭氏和小桌子娘都笑了,陸清雨羞得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隔著蓋頭,她都能感受到弘羽雙眸灼灼的熾熱,這傢伙,幹嘛這樣看著她?
見弘羽一直看著陸清雨笑,喜婆無奈只好把秤桿遞過去,「少主,挑蓋頭!」
弘羽這才恍然大悟,慌不跌接過秤桿,顫抖著手挑下了大紅龍鳳蓋頭。
陸清雨那張清麗的臉,上了妝,胭脂水粉襯得她帶上幾分艷麗,那微微垂著的眼眸俏麗含春,越發顯得面若桃花!
弘羽只覺得自己一下子看痴了,手裡拿著秤桿站在那裡不知該如何了。
「哈哈哈……」喜婆、鄭氏和小桌子娘倆笑得前仰後合,小桌子還拍著手笑喊,「噢噢,弘羽哥哥傻嘍,弘羽哥哥傻嘍。」
陸清雨忍俊不禁,抬起頭來,正對上弘羽那雙痴痴的眸子,頓覺面紅耳赤,心如小鹿在撞。
「少主,該喝合巹酒了。」喜婆忍著笑端起兩杯酒,遞給弘羽和清雨。
弘羽手忙腳亂接過,匆忙中還撒了幾滴。
小桌子娘笑得不能自抑,「我還沒見過新郎官看新娘子看得什麼都忘了的。」
在大家的笑聲中,弘羽和清雨喝了合巹酒,接下來,又坐在床邊,喜婆各取了他們一綹頭髮打個結,意為結髮夫妻。
又把兩人的衣角拎起來,把弘羽的壓在清雨的衣角上。
弘羽卻一把把自己的衣角捏起來,放在清雨的衣角上,看得喜婆愕然,「少主,男主外女主內,誰的衣角壓在上面,將來這個家就是誰說了算。」
「這個家娘子說了算。」弘羽飛快打斷她的話,接完,就又深情款款地盯著清雨看了。
清雨哭笑不得,心裡卻又熨貼極了。
鄭氏掩嘴低頭,生怕自己哭出聲來,女兒這一生能碰到這麼個疼她寵她的人,她也能昂著頭去見地下的人了。
喜婆忙前忙后,又叫人端來一盤白生生的扁食,夾起一個放在清雨嘴裡,問,「生不生?」
清雨知道這套路,沒好意思說出口,誰知一邊的弘羽也夾了一個放在自己嘴裡,剛咬一口,就疑惑地抬頭,「生的?」
惹得眾人又是一陣哈哈大笑,連陸清雨這個喜娘子也憋不住跟著笑起來。
小桌子娘笑得拍著大腿,眼淚都出來了,「我還沒見過哪個新郎官說生的?」
「真是生的,不信你嘗!」弘羽較起真來,就要拉小桌子娘嘗。
小桌子娘笑得躲了出去。
喜婆也顧不上糾正他的話,反正這新郎官與眾不同,處處都跟人不一樣啊。
她端過桌子上放的小笸籮,抓了把紅棗、花生灑在床上,嘴裡說著吉祥話,「祝新人白頭到老,早生貴子……」
屋內,只剩了弘羽和清雨兩個。
清雨搖搖脖子,頭上壓著一個黃金鑲珠寶的冠子,快把她脖子給壓斷了。
弘羽忙給她取下來,笑著左右端詳著她,「還是這樣好看!」
清雨白他一眼,「哪樣?」
這傻子,又不是頭一次看他,幹嘛目灼灼賊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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