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8章 有愧，無悔！
要真是雪瀾殤故意設的局，未免有些太冒險了。
皇后的事情，杜箏在信里雖然談的十分隱諱，但也有蛛絲馬跡可循。
別的不說，皇后和太子之爭已現端倪，消息一旦走漏，有心人難免會諸多猜測。
古炎和夜魅蠢蠢欲動，若是這個時候讓南疆的叛黨和這兩股勢力擰成一股繩，打著清君側的旗號反攻京都，麻煩可就大了。
想著，池千塵心裡就有些發毛，先前吃醋惱羞成怒的事也拋到了九霄雲外，拉起他就向外走，「南疆的事交給我，你現在馬上回京，皇后不能再活著了！」
雪瀾殤被她拉的踉蹌了幾步，好笑的一把將她給攏進懷裡，「本宮不在，才好處置！」
「？？？」池千塵頂了一腦門子的問號，盯著他的臉看，彷彿想從他的臉上看出朵花來，「你的意思是把自己徹底摘出去？」
她想到了趙匡胤的皇袍加身，莫非他也是打著這樣的主意？
「嗯哼！」雪瀾殤得意的點了點頭，「本宮和太子妃正在為明耀奔波忙碌，可有些人卻趁機顛倒黑白，混淆視聽，你說最惱的是誰？」
「皇帝！」池千塵斬釘截鐵的給出答案，翹起的唇角帶了抹瞭然，「先是排擠我這個左膀右臂，緊接著矛頭就指向你這個明耀正統，說對方不是故意為之都沒人信！」
雪瀾殤滿意的點了點頭，「正是這樣！這一環就像是打了死結的連環鎖突然間有一環脫了扣，一通百通。先前所有的問題都會因此迎刃而解，你說他們是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池千塵有些不敢相信的直搖頭，傻眉愣眼的看著他，「所以這一切都在你的計劃之中？」
若真是如此，那眼前這個男人的心機就實在太可怕了。
如此精妙的算計，環環相扣，步步為營，甚至連周遭每個人的心思反應都算計進去了。
不知為何，她突然感覺遍體生寒，有種不寒而慄的恐懼感。
雪瀾殤注意到她表情不對，眉頭緊皺了起來，「這麼看著我做什麼？怕我？」
這一句「怕我」就相當於變相印證了池千塵的猜測，讓她不由打了個寒顫，「你是怎麼料到今天的一切的？」
怕嗎？
講道理，說不怕那是扯淡。
將人心當成是戰場，步步皆算計，這樣的人除非是傻子才會不怕。
可他的經歷又明明白白的告訴她，他若沒有這樣的心機和城府，早活不到今天了，所以她現在很矛盾。
既希望他能更狡猾奸詐一些，又有些恐懼未來有一天，他也會將這樣的心機和手段用在她身上。
雪瀾殤沉了臉，目光一瞬不瞬的緊盯住她，「從本宮得知身世之後，一切就都在我的籌算之中。古炎和夜魅這兩條毒蛇一定會在我的身世上大做文章，不過本宮的實力一日不摸清，他們便不敢輕易掏出最後的老底。」
「……」這一點她自然知道。
池千塵沒說話，只是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他看，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你送給本宮的《三國演義》中有一句話，叫做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我的籌碼就是他們欠的萬事和東風。他們需要時間準備這一切，可卻不知道時間才是最大的變數。」
「六國和談是他們最好的時機，我料定他們必定會在六國和談之際搞出些名堂出來。只不過我算到了東南兩境會成為他們的突破口，唯獨漏算了赫連歸這個變數。」
「你當真以為我就那麼信任赫連歸嗎？其實說到底我也只是利用他拖延時間，做最後的部署。只是沒想到，最後竟是我小人之心了。不管為你也好，為了他自己也好，還是堪破未來的局勢，總之他真心投誠了。」
「至於南疆的一切，幻屍蠱既是意外，也是意料之中。以凌楚戈的為人，被人橫刀奪愛，斷不會就此作罷，所以他一定會在離境之前做點什麼。一來報復，二來明耀一亂，可以阻礙凌楚熙的步伐，讓他向成功邁近一大步。」
池千塵遲遲沒有說話，只是若有所思的看著他，等他講到此方才苦笑著問：「所以凌楚戈公開我的身份，逼的我走投無路也在你的意料之中？而你也就這麼放任了？」
那她又何嘗不是他棋盤上的一顆棋子？
沉默了好一會兒，雪瀾殤幽幽問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你信我嗎？」
又是好一會兒的沉默，池千塵深吸了口氣，「只要你說，我便信！」
她也不知道抽了什麼瘋，對他的信任已經深植進了骨子裡。
即便現在他的算計已經擺到了明面上，可她還是執迷不悟，只要他給她一個足以讓她信服的理由，她依然無怨無悔的選擇相信他。
「沒錯！我是故意給凌楚戈機會讓他將你的身世公諸於眾。其實諜網早有消息傳來，若沒本宮的允許，傳消息的人早就被滅口了。」雪瀾殤坦然承認。
「為什麼？算計我好玩嗎？把我和葉家逼到此等地步，你就不覺於心有愧？」池千塵慘然一笑，感覺心都要滴血了。
她那麼信任他，為他籌算一切，可到頭來卻可笑的發現，她不過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
「有愧，無悔！」雪瀾殤突然捧起她巴掌大的小臉兒猛地親了上去，「我不想你整日因在兩個身份間轉換來轉換去而日夜心焦，不想你明明可以風華耀目卻每日活得戰戰兢兢，更不想背後總是有人對你指指點點，說你來歷不明，配不上本宮！」
「……」
滿腔的怒火隨著他鏗鏘有力的話語如潮水般退去，池千塵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所以你拿整個葉家去冒險？逼著我去找老端王，後面又委婉的告訴我他這些年活的有多艱難，從而勾起我的同情心，心安理得的成為端王府的嫡出千金？」此時此刻，她心裡五味雜陳。
他為她籌算良多，甚至不容別人質疑她一句，所以冒著被她恨之入骨的風險，也要行此一步。
她不知該說他傻好，還是說他聰明到了頂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