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火麒麟
「老爺，」大夫人貼在駒爺耳邊，嗲聲嗲氣的說道：「您是什麼身份，想要找區區一個苦力的麻煩，哪裡用得著讓自己的人動手。」
駒爺一想也對，連忙問：「夫人，那你有什麼好的建議搞定伍世豪那小子？」
大夫人微微一笑，「老爺，我們的規費是不是今天晚上要去交了，交錢的時候你順便給『火麒麟』打聲招呼，今天掃您面子的那苦力不死也得脫層皮。」
從戰後到七十年代中期，無論干何種買賣，做任何生意都必須要交錢，這是一種秩序，從上到下任何人都必須要遵守。
以前規費的收取比較混亂，天天收，日日收，誰都想在當中撈一筆，受苦的自然是最低層的勞動人民，但不撈也不行，沒錢什麼事都幹不了。
不過，總區探長換成徐樂功之後，新的制度得以推行，規費收多少，隔多久收一次，都有明確的規定，治安狀況也有了明顯的改善。
九龍地區的顏同是第二個效仿的探長，好的制度，能更好的帶來利益，當然沒有人願意拒絕。
而大夫人口中所說的「火麒麟」就是顏同探長轄下的一名便衣，真名黃大秋，負責石硤尾以北到碼頭這一片的治安以及規費的收取。
駒爺一直以來都跟黃大秋的私交不錯，除了繳納額定的規費之外，每次都額外多孝敬一點，也讓「火麒麟」有甜頭可嘗，托他幫忙收拾幾個苦力，簡直就是舉手之勞，而且事後也沒有人會想到駒爺的身上。
「不錯，不錯，」駒爺頻頻點頭，開心的捏了大夫人光潔的下巴一把，「還是夫人你最聰明，我先出去一趟，今晚回來在房裡等我。」
「謝老爺。」大夫人愉悅的笑了，能夠幫得上男人的忙，才能真正的俘獲男人的心，像三夫人長得再漂亮，也只是花瓶而已。
……
警署。
「『火麒麟』今晚夠忙啊，賭局已經開了，再晚要趕不上嘍。」駒爺帶心腹來到警署，笑呵呵的和審訊室里的黃大秋打著哈哈。
黃大秋嗜賭如命，賭博對他來說就是十萬火急之事，賭品又差，一旦輸紅眼連配槍都敢拿到賭桌上押，「火麒麟」的綽號也是由此而來，除非確實抽不開身，否則任何事情都耽誤不了他的十萬火急。
黃大秋甩了甩有點酸麻的手臂，抱怨道：「主家要增設一名總華探長，顏同要與總區的徐樂功爭老總之位，要提高破案率，這可特么的苦了兄弟我了，哪有那麼多的人頭給他去頂。
說也奇怪，最近那些小阿飛也都消停了，老子想抓也抓不到什麼人，只能去人頭馬那裡買了幾個人頭，可買來的幾個傢伙嘴硬的狠，敲得老子手都快斷了，疼死了。
對了，駒爺，你這個時候來，是不是……」
「那是當然啦，這不是又到了孝敬大佬的時間。」駒爺諂媚的說完，便命心腹阿光適時的奉上鈔票。
鈔票入手，黃大秋的臉頓時笑成了一朵花，點了點，問道：「駒爺，這次給的規費好像有點多啊。」
何止是有點多啊，簡直就是翻了一倍，心裡有點逼數的人都知道特地加錢肯定是有事相求。
果然，駒爺接下來腆著臉說道：「多出的那部分是特地給『火麒麟』您的幸苦費，您為我們市民的治安日夜操勞，多拿一點茶水錢也是應該的。」
說「您為我們市民的治安日夜操勞」這句話的時候，審訊間一聲又一聲傳出擊打和慘叫聲。
黃大秋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又拍了拍駒爺的肩膀，笑道：「這裡也沒什麼外人，恭維的話還是不要說了，無功不受祿，駒爺你還是明說到底要做什麼吧。」
駒爺湊近黃大秋的耳朵，「你剛才不是說沒有人頭完成顏探長的指標么，我現在就給你送幾個？」
黃大秋馬上明白了過來，駒爺是要借自己的手搞人。
駒爺命阿光拿出一幅畫像，「這個人叫伍世豪，我給你送的人頭就是他，至於他的幾個兄弟，你能抓幾個就幾個了。」
黃大秋拿起畫像仔細看了一下，心中有了底。
碼頭上發生的事情，黃大秋自然也是聽說了，一個叫伍世豪的苦力挑了駒爺的活招牌，拿走了不菲的獎金，以駒爺這麼睚眥必報的人，自然不願意吞下這口悶氣，要找那小子的晦氣。
之所以駒爺自己不動手，是怕人笑話，怕被人恥笑，笑話他設了招牌卻又輸不起。
做工頭的對名聲看得還是比較重要的，名聲一旦臭了，就沒有苦力再來他的碼頭幹活，如今這個時代底層工作者雖然很窮，但再窮也窮得有骨氣，窮人只有團結在一起才有微博的能力與資本家抗衡。
所以，為了不被抓到把柄，駒爺才會聽從大夫人的建議，額外花錢讓治安所的「火麒麟」來幫他解決問題。
「行，不就是抓幾個苦力嘛，交給我了。」黃大秋收下鈔票，大手一揮，大包大攬就把這件事給攬下了。
抓幾個苦力，不僅能多賺一筆規費，還能多搞幾個人頭完成顏探長的任務指標，一舉兩得的事情，為什麼要拒絕。
「『火麒麟』，那我們就先走了，不打擾你辦案了。」事情交待完畢，駒爺也就主動告辭了，大夫人還在家裡等著他呢，出了好主意，今晚怎麼也得讓她滿意了才能罷休。
「駒爺你慢走，公務繁忙就不送了。」黃大秋揮手與駒爺告別，然後向審訊室裡面叫道：「阿江，先別特么的折騰了，先把那幾條廢柴關起來，叫上兄弟跟我出去辦事。」
「明白了火哥。」「火麒麟」的手下扔掉電話簿和小鐵鎚，屁顛屁顛的去召集人手。
……
另外一邊，吃飽喝足出了飯館之後，陳細九跟著伍世豪一行人又來到了一家賭檔。
如今這個年代，除了「吃、喝、嫖、賭、抽」也沒什麼可以消遣的。
吃也吃過了，喝也喝過了，「嫖」除了吳明有性趣之外，其他人都不太感冒，畢竟大家都是干苦力的，每天都要幹活，弄得腿軟腳軟還怎麼上工。
「抽」那就更不用談了，身體才是活命的本錢，不能為了消遣而把身體搞垮了，所以除了「吃」、「喝」之外，「賭」才是勞苦大眾最好的娛樂項目，小賭怡情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