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010,你不是郁嬌
青年男子一身暗雲紋墨衫,襯得身姿挺拔頎長。
他比裴元志長得還要俊美幾分,一雙飛鳳眼,因目光太冷,讓人不敢直視。
郁嬌想起前世,唯一一次同楚譽說話的那一天。
那天是上元節,身為林婉音的她,以裴元志未婚妻的身份,跟著裴元志進宮赴宴。
宴席過後,皇上傳裴元志去御書房說話,她只好獨自一人在御花園的一處亭子里閑坐,等著裴元志。
楚譽那時,從不遠處的一個假山洞裡,跌跌撞撞地走了出來,像是醉酒了。
因為,他的手裡還捏著酒壺。
他走上一座九曲橋的時候,居然趴到欄杆上看河中水草上的殘雪。
大半個身子都探到水面上去了。
欄杆低矮,他個子頎長,偏又晃晃悠悠的站在那兒,看著讓人心驚。
她想起娘便是因醉酒落水而亡,便喊了他一聲,提醒他喝醉了不要站在水邊。
原本一臉悵然的楚譽,聽到她的聲音,轉身來看她,眯著醉眼怒道,「自己都是個活不長久的人了,管他人閑事做什麼?」
當時的她,被他的話吼得愣怔了,她記得不少人都說他脾氣不好,想著,真是好心沒好報,便沒再理他,快步離開了那裡。
現在想想,當時,他為什麼說,她是個活不長久的人?
他知道了些什麼?
還是,醉話而已?
可那句只有林婉音和他知道的對話,她沒法問他。
這個人,看似玩世不恭,實則,是個狡猾如狐的人。
剛才在茶樓里的隨意一瞥,她發現他的目光,彷彿能將她看個透測似的。
她在他的面前,無處遁形。
這人,很可怕。
「王爺想問什麼?」郁嬌平復著心情,不卑不亢地抬頭看他。
之所以要抬頭,是因為,她這個身子還不到十四歲,只是個小丫頭,身板兒嬌小,還沒有長開。而楚譽,卻已是個身材高大的青年,他高出她一頭還要多。
他走到她兩尺之距站定,她不得不這麼抬頭看他。
「你是誰?」楚譽忽然清冷開口,目光如劍,直直盯著郁嬌的雙眸。
郁嬌身子一顫,臉色微變。
「問你話,為什麼不說?」他袖子一甩,一柄薄如蟬翼的三寸小刀,抵到了她的脖子處。
她的皮膚很白,吹彈可破,更顯得一頭秀髮,黑如墨緞,一雙大而清澈的杏眸,靜靜看著他,幽深如井水,她仰頭看著他,半絲兒眼睫都不眨一下。
她,膽子很大,居然不怕他。
楚譽眯了下眼。
郁嬌很快就恢復了神色,微微牽了下唇角,平靜說道,「王爺剛才還喊著小女為郁四小姐,怎麼又問小女是誰?小女不知該怎麼回答王爺的問話。」
「你最好說實話,這世上,還沒有哪個人,敢在本王的面前耍手段。」
「我說什麼實話?」
「你不是真正的郁四小姐,她在哪兒?你殺了她?」
「不,我就是郁四小姐郁嬌,如假包換。」
楚譽忽然一笑,「郁四小姐那天落水,是本王救的她,她落水時驚慌著亂喊亂叫,遠沒有你這般鎮靜,說,你是誰?為什麼頂替她?」
原來,楚譽就是那個過路人?
他救了她?
郁嬌的腦海中,忽然湧出一些片斷。
那天晚上,她被人從水裡撈起來時,肩頭上的衣衫在拉扯之下被扯開了,露出了左肩頭上一塊指甲大小的燙疤,像一朵梅花。
救他的人,舉起夜明珠看她的臉時,還瞥了那朵梅花一眼。
「我的肩頭處有塊燙疤,型如梅花,是小時候就留下的印記,你要不要檢查?」郁嬌郎朗回道,伸手一指左肩頭處看向楚譽。
楚譽在八歲那年得了一種怪病,吸入女子身上的氣息,或是跟女子耳鬢廝磨,就會渾身抽搐,發起瘋癲來。
因為有這種病,他雖然已過了十八歲,也沒法納妃,也沒有小妾通房丫頭,而且,據說他的府邸里,是清一色的男子。
現在,他敢質疑她,她不介意,讓他在大白天時發發瘋,只要他敢靠近她。
郁嬌神色不驚,淡淡看著他,而右手,已按上了左衣領。
楚譽一愣,一抹緋色爬上耳根。
「譽親王。」左青玄在前方高聲喊道。
楚譽飛快收回了小刀,狐疑地看了眼郁嬌,轉身大步離開了。
郁嬌心中長長鬆了一口中氣,她抬起右手,手心裡,已經沁出了冷汗。
楚譽的生母,是裴元志的堂姑祖母,裴元志喊楚譽堂表叔,這二人,是有血親關係的。
她在茶樓里算計著裴元志,而楚譽也在茶樓里,是不是楚譽發現了她的計謀,而來試探她?
……
楚譽和左青玄回到茶樓。
兩人推開一間茶室的門,走了進去,西門鑫和公孫霸已沏好了茶水,等著他們。
楚譽落坐,沒接茶盞,而是問著面前的幾人,「查得怎樣了?」
公孫霸說道,「查到一點消息,林將軍確實來過丰台縣,也找過丰台縣令。只是,那老頭子卻死不承認!說林將軍沒找過他。」
西門鑫搖搖摺扇,微微一笑,「不過,丰台縣令卻做了件此地無銀三百兩的事。」
「是什麼?」楚譽眯了下眼。
左青玄這時說道,「那個跟林將軍的夫人是街坊的捕頭,忽然失蹤了。」
公孫霸冷笑,「那捕頭,八成被滅口了,這樣,我們什麼也查不到。」
西門鑫問楚譽,「楚譽,還要繼續盯著丰台縣令嗎?」
楚譽將身子歪在椅內,眼角微挑,「繼續盯著,而且,要多多派人盯著。本王,又意外的發現了一件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