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殘忍的成長
第145章殘忍的成長
憲佐隊的事情,傳的比較慢,憲兵隊內還不知情,也沒有什麼議論之聲。
一天熬到頭,楚新蒲從憲兵隊離開,但他今日要和明覺淺見面。
四處觀察,小心謹慎,確保安全,才能與明覺淺相見。
他的所作所為,哪怕是被人看到,也不會引起懷疑,畢竟昨夜剛剛遇到那樣的事情,有如此反應也正常。
在確保安全之後,楚新蒲赴約,見到了明覺淺。
「怎麼了?」明覺淺第一句便問道。
楚新蒲從懷中拿出一份名單說道:「這些是憲兵隊特務憲佐的名單,還有一些投靠了憲佐班的暗探名單。」
接過名單,直接收入懷中,明覺淺說道:「這份名單很重要,但你應該不僅僅是為了這份名單,選擇見面吧。」
雖然接觸不多,可明覺淺對楚新蒲也有所了解。
這份名單是重要,能讓組織的同志,避免被這些人察覺出身份。
可卻用不著專門送一次,畢竟江城各處戒嚴,見面存在風險。
確實,楚新蒲之前是打算先將名單掌握,等到有機會見面再交給明覺淺。
可昨夜之事,一直縈繞在他心頭,驅之不散。
看到他欲言又止的模樣,明覺淺非常有耐心的說道:「我今日不急,等你。」
過了一會,楚新蒲才將昨夜之事,全部說出。
明覺淺一聽就明白了楚新蒲現在所面臨的問題。
「你告訴我,我應該怎麼做?」
「以後這樣的情況多得是,我能怎麼做?」
面對楚新蒲的詢問,明覺淺說道:「你的手,早晚有一天,會沾上自己同志的鮮血。」
沒有安慰。
沒有開導。
血淋淋,赤裸裸的一句話,從明覺淺嘴中說出來。
可卻直擊靶心,這便是楚新蒲最苦惱的一件事情。
他知道自己躲不掉,可他卻不想那樣做,但沒有虛假的謊言,明覺淺的話擊碎了幻想。
「我知道,從第一天起我就知道,我以為我做得到,可我……」
「沒有可是,你必須要做得到。」
「那我到底算什麼?」
「你認為你是什麼,你就是什麼。」
「我……」
「本心不變,你便還是你。」
「可我的雙手,沾滿了同志的鮮血。」
「不得已而為之。」
「什麼叫不得已?怎麼算不得已?誰來判斷是不是不得已?」
「只有你能判斷,沒有人可以幫你。」
殘酷嗎?
對楚新蒲來說,異常殘酷。
但明覺淺必須要讓他明白,這就是成長,哪怕成長的代價,過於殘忍。
不是明覺淺冷血,而是他必須要讓楚新蒲度過這一關,不然身在敵營,隨時都有可能喪命。
「新蒲,很多優秀的諜報工作人員,往往不是輸給了敵人,而是輸給了自己的感情。」
「可戰勝自己感情的代價,也太過殘忍了吧。」楚新蒲聽過、見過、甚至是幻想過。
他明白諜報工作,潛伏工作,意味著什麼。
可真的到了這一步,才發現,一切都不一樣了。
聽過又如何,身臨其境,還不是緊張發抖。
見過又如何,近在眼前,還不是汗流浹背。
幻想過又如何,事到臨頭,還不是難下決心。
這不是專業不專業的問題,這就是一道鴻溝,讓你望而卻步。
「沒有退路。」明覺淺淡淡說道。
「當雙手真的沾滿鮮血,我還洗的掉嗎?」
「只要是不得已,就能洗掉。」
「可除了我之外,還有誰知道得已不得已,誰能作證?」
「沒有人!」
「難不成我也要問心無愧?」
「當然要問心無愧。」
明覺淺的話,讓楚新蒲無言以對。
他明白明覺淺說的都對,他甚至是想起了白鷺洲,他覺得白鷺洲比他更加專業。
起碼白鷺洲可以做到問心無愧。
可如此輕易便要接受,談何容易。
明覺淺心中明白,每一個潛入人員,都需要過這一關。
這一關,在這一行之中,也有生死關之稱。
很多優秀的戰士,都倒在了這一關,令人惋惜又讓人無奈。
不能說錯,畢竟這一步,太難踏出。
楚新蒲是專業的特科人員,是經受過專業的訓練,但這一關,需要他扛過去。
這比在培訓班內,不給不確定身份的唐行微通風報信,還要難。
一個是旁觀,一個是親自動手,兩者相距甚遠。
一道天塹,一處鴻溝,跨得過則生,跨不過則死。
「我希望有朝一日,哪怕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也可以毫不猶豫的開槍。」
「開槍?」
「開槍,也免去我落入日寇之手的痛苦。」
「強人所難。」
「但若是你在我面前,我會毫不猶豫開槍。」
「我不信。」
明覺淺將名單放在一旁,伸手將衣服解開,胸口傷疤奪目。
「看到了嗎?」
「槍傷?」
「向秦打的。」
「向叔?」
「你是他的得意門生,不會連他這一手斷情絕愛都學不會吧。」明覺淺開著玩笑說道。
「看好了,這就是不得已,他打死我,我也不恨他。」
「他知我知,便足夠了。」
明覺淺的兩句話,讓楚新蒲心中回味。
他知我知!
楚新蒲突然察覺,這一道天塹,不會因為你的退縮,就消失。
你必須要面對它,戰勝它。
至於日後如何?
解釋的清楚嗎?
這不是他該考慮的,或許他根本就沒有日後。
命懸一線,懸崖跳舞,日後太遠。
看到楚新蒲面色漸漸平靜,明覺淺將衣服穿好,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傷疤位置說道:「看清楚了,就是這裡,到時候不要打偏了。」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楚新蒲罵了一句,扭頭離開。
今日困惑得解,可這一關,他日後早晚要面對。
看到楚新蒲離去,明覺淺苦笑一聲說道:「向秦,今天冤枉你了,有緣再見請你喝酒。」
冤枉?
可不就是冤枉嗎?
這一槍根本就不是向秦打的,是明覺淺自己受傷留下的。
但他只能借題發揮,不然如何做到言傳身教。
口說無憑,沒點真憑實據可不行。
楚新蒲要是知道,明覺淺騙自己,可能連殺人的心都有。
但明覺淺反而覺得不錯,計較那麼多幹嘛,起到了幫助不就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