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以身相許
蘇予宛看著銅鏡裡面的那個自己,一身鮮紅的嫁衣,臉上的白紗是那麼的格格不入。
四年前和君御深成婚的那一日,也是這樣鮮紅的嫁衣。像是昨日一般清晰可見。
蘇予宛有些恍惚,好像許多年來,這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場夢一樣。好像又回到了四年前與君御深成婚的那一日,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回到了起點。
她還記得自己成婚那一日,大哥二哥是多麼的高興,最高興的就是父親了。至於澈兒,那是還在寒山寺。
那一天父親同她說了好多的話。
「宛兒,從今天開始你就要嫁為人婦了。要記得三從四德,要記得未嫁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雖說不是平常人家,而是皇宮裡面。但是該有的禮節一樣都不能少。你母親已經走了,只剩下為父了。都說女兒是父親前一世心愛的女子。但是父親真的很高興,你終於能夠嫁給自己心愛的人了。」
大哥也是拉著她的手,千叮嚀萬囑咐,「家裡面從小我就你一個妹妹。所以父親和我對你都過分嬌寵了些,記住入了宮千萬不能任性。一定要保護自己。人家都說一入宮門深似海,此時你還可能不懂,以後一定深深有所體會的。但無論怎麼樣大哥都替你高興,你終於嫁給了自己心愛的人。」
二哥蘇宣站在一旁,只說了一句話,「如果你願意,那麼你就去,這是你自己選擇的路,無論怎麼樣都要走下去。」
她當時還不懂,後來終於明白了二哥的話。而一開始父親和大哥有多麼的高興,最後他們就有多麼的悲慘。
直到後來到了晉國,二哥才告訴自己,童年時候,那些埋藏在心裡深處的記憶,他從來都沒有忘記過。如果可以,他寧願自己嫁一個普通人。一生一世一雙人,沒有那麼多的波折和苦難。
只是後來當自己終於懂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太遲了。蘇家已經被滿門抄斬,一夜之間家破人亡,她從忠義候獨女變成罪臣之女。
「公主殿下,這面紗!」
喜娘已經弄好了,所有的一切,就差臉上的妝容,在一旁提醒道。
聽到喜娘的聲音,蘇予宛才回了神,「不必摘下,本公主說過,本公主的真實面容只有自己的額駙可見。」
「這,貴妃娘娘……」
喜娘有些為難的,看向南宮離。
「一切聽從公主殿下的吧。」
南宮離笑著開口,現如今都已經到了這個節骨眼兒上了,她不想在橫生什麼枝節。只希望蘇予宛順順利利的嫁給張義。
南宮離一大早就帶著喜娘來了,什麼都準備好的時候,距離吉時都還有兩個時辰。
而此時,梅兒已經在來鳳儀閣的路上。
「娘娘,奴婢就不明白了。那個晉國公主馬上就要出嫁了,並且也不嫁給咱們皇上,而是一個已經自宮和太監並沒有什麼區別的王爺,那張義又不受寵。您去看她做什麼呢?何必費這個事呢?這婚事皇上吩咐了,一切都有南宮離操辦。想比此時南宮離肯定在那裡。你現在去了不是自找不痛快嗎?」
柳心緊跟在梅兒身後不情不願的。
「柳心,說話注意一點,那是南宮貴妃,你怎麼著也是一個奴婢,也要稱貴妃娘娘。若是給人抓住了,最少也要給你一個以下犯上的罪名。」
梅兒停下腳下的步子,望了一下四周。
「是,娘娘,奴婢謹記。」柳心低著頭應著。
「雖然說這婚事皇上是交給了貴妃娘娘來操辦,但是現在這中宮掌管大權,畢竟是在本宮的手上,本宮無論怎麼說也都是要去過問一下的。該有的禮節一定不能少。否則的話傳到晉國皇帝耳朵裡面,咱們也不好交代。好了,我們走吧。」
梅兒說話間已經來到了鳳儀閣的外面。其實梅兒心中真正的目的也只有她自己一個人知道。
「早就聽說南宮貴妃對於公主的婚事很是上心,看這一樁樁一件件的,果然是心細呀。還有看這公主,打扮的真是好看了。就算是戴著面紗,也讓本宮好生羨慕,可想而知這面紗之下是怎樣一個標緻的人兒呀!」
梅兒到了鳳儀閣看到南宮離正站在蘇予宛身旁,看了看桌子上一應俱全的嫁妝開口道。
「喲,梅妃娘娘怎麼來了?好生稀罕呀!若是本宮沒有記錯的話,好像自從公主來了這北國住進鳳儀閣,梅妃娘娘就沒有來過呀。」
南宮離看到梅兒就滿眼的厭惡,更是恨不得梅兒趕緊走。因為現在梅兒還不知道這晉國公主真實的身份是蘇予宛。如果兩個人聯起手來,那麼她也夠喝一壺的了。
這三年裡面,她想盡了辦法想要除掉梅兒,卻每一次都沒有得手,可想而知這個女人很不簡單。
「皇上不是說了嗎?公主的婚事一應交給貴妃娘娘處理。本宮沒有來公主殿下這裡,是因為怕打擾到公主殿下。」
南宮離表面上似乎說得不動聲色,但是梅兒還是捕捉到了南宮離語氣上的一絲急促。這麼著急想要她走,定是有什麼貓膩。
梅兒的視線最終定格在蘇予宛身上。
「梅妃娘娘今日就不怕打擾了嗎?」
南宮離向前又走了一步,擋住了梅兒的視線。梅兒是蘇予宛曾經的陪嫁丫鬟,從小陪著蘇予宛一起長大的,可以說梅兒是這宮裡面最熟悉蘇予宛的人了。
她生怕到了眼下這緊要關頭,梅兒再發現什麼蛛絲馬跡。
「今日日公主的大婚熱鬧,還來不及呢,又怎麼會打擾?哦,對了,還有本宮現在掌管這中宮大權。即便是皇上交代了公主一切婚事,都由貴妃來操辦,但本宮還是要過來打一下照面的。否則晉國皇帝陛下該說本宮不知禮數了。」
梅兒笑著看著南宮離,南宮離皮笑肉不笑,「呵,那就辛苦梅妃了。」
梅兒自然是知道南宮離最在乎的是什麼,也知道南宮離的軟肋在哪裡。一語中的。
「還有,貴妃娘娘也說了,自從公主來了這北國皇宮,本宮都沒有好好過來和公主說出話,若不是貴妃娘娘提醒,本宮還真的沒有發現。好像本宮對於公主的關心真的不夠呀。這眼看公主馬上就要出嫁了。本宮想要和公主單獨待一會兒,貴妃娘娘想來是不會介意的吧?」
梅兒又開口道。既然南宮離這樣百般阻攔,趕自己離開,那麼一定是有其他什麼事情。而在晉國公主的身上就只有那一件事,也是她心底最懷疑的事情,如果不是為了這件事,今日她也不會過來。
「不知道梅妃娘娘有什麼見不得人的話,本宮還不能在這裡了嗎?」
梅兒這麼一說,南宮離更是緊張了。
「也不是什麼要緊事情,貴妃娘娘想要在這裡就在這裡便是了。」
梅兒淺淺笑著,她知道自己越是掩飾,南宮離就會越是懷疑,反而自己坦蕩,南宮離便不會那麼防備。
「梅妃娘娘這是說的什麼話?好像本宮多麼小心眼一樣,連你們說個話,本宮都攔著不讓了。小紅,我們走。」
聽到梅兒這話,南宮離便放下了自己的防備。本就討厭蘇予宛,討厭梅兒。而現在她最討厭的兩個人在一起,她一刻都不想在這鳳儀閣裡面多待。
梅兒看到南宮離走出去,聽著腳步聲遠了,才命柳心在門口看著。走到蘇予宛身邊來,也讓喜娘站在了門口。
這樣的距離,喜娘是聽不到他們二人說什麼的。
「公主,本宮覺得公主好生眼熟啊,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蘇予宛進入這北國皇宮以來,還是第一次和梅兒在私下裡待著。
蘇予宛手心一緊,她此時多麼想要告訴梅兒,她是蘇予宛,是她的皇後娘娘,是她的小姐。但是她不能,「梅妃娘娘這是說的哪裡話?本公主自小就在晉國皇宮長大,而梅妃娘娘是北國人,又怎麼可能和本公主見過呢?」
「說來也是。看來是本宮認錯了,總覺得公主有些面熟,也許是和本宮認識的人有些相像吧。其實,本宮今天來還有一個目的。自從公主殿下讓皇上賜婚那一天開始,一直到現在。這段時日本宮一直思來想去都想不透。為何公主會突然間要嫁給張義?如果真的是如公主所說冤枉了張義。那麼公主就一定要以身相許嗎?公主可知道這其中厲害,如今的張義可真的是和太監沒有什麼分別。滿朝王宮貴胄,還有之前公主說對皇上感興趣。為何最後偏偏選了一個張義呢?」
梅兒一口氣說了好多的話,這期間一直在觀察蘇予宛的一舉一動,看起來沒有什麼異樣。
但只有蘇予宛知道,她是多麼拼盡全力的,也是才讓自己面不改色心不跳,「梅妃娘娘想要說什麼?直說吧。」
「本宮只是覺得張義配不上公主,也不想公主受委屈。本宮沒有其他什麼意思,只是今日有人突然給本宮送了信,說是在公主請求皇上賜婚時,公主去了貴妃娘娘宮裡。本宮在這北國皇宮待了三年,對於貴妃娘娘的手段和威力還是最清楚的。本宮現在是這皇宮中的困鳥,已經無力掙脫。南宮家的勢力遍布前朝後宮,本宮也只是苟延殘喘罷了。本宮只想著能少一個人受委屈,便少一個人吧。若是公主真的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也不想嫁,本宮可以幫公主。只要公主信本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