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除了皇上

蘇予宛自然知道君御深所叫的宛兒是哪個宛兒，但依然不動聲色，轉過身來，漫步走到君御深的面前，唇角微勾，「怎麼了？難道皇上不認識宛兒了嗎？」

君御深的眸子先是震驚，然後是滿滿的不可置信，最後看到蘇予宛轉過身來依舊帶著面紗，璀璨的眸子泛著一絲落寞。

蘇予宛走近君御深，有些怔然，恍惚在君御深眼中看到失落。再一次對上君御深的視線的時候，君御深的眸子漆黑入墨，除了陰沉再沒有其他的情緒了。

察覺到心中的念頭，蘇予宛只覺得自己有些可笑。失落嗎？怎麼會在君御深的眼中看到，她還記得當初蘇家滿門抄斬之時，他對於自己是多麼的恨。對於南宮離是多麼的愛，竟然為了要讓南宮離進宮，不惜拿蘇家來威脅自己。

雖然事實都是南宮離策劃的，但若是當初君御深沒有那個心思，也不會讓南宮離得逞。他又怎麼會對自己有感情，看不到自己又怎麼會失落呢？

「公主叫朕來說是為了小王爺的事情？怎麼？公主終於願意交代了？」

君御深回過神來，即刻就改了稱呼。

「交代？」

蘇予宛冷笑，「難道說皇上就是認為是本公主做的是嗎？」

「朕並沒有說認為是公主做的。」君御深沒有想到晉國公主對他的幾句話這麼認真。

「是嗎？就算沒有認為，至少也懷疑了。否則皇上不會用到交代兩個字。」蘇予宛絲毫都不相讓。

「是，朕的確是懷疑了。不過公主叫朕來不就是為了小王爺的事情嗎？」君御深也步步緊逼，摩挲著大拇指上的扳指。

「既然皇上這麼問了，那麼本公主就徹底的說清楚。本公主只有一句話，若是我要對小王爺動手就一定會在大庭廣眾之下殺了小王爺。絕不會暗地裡殺人，本公主不屑那麼做，也不會那麼做。再說殺了小王爺對我晉國有什麼好處。如果本公主要殺，當初就不會請求皇上賜婚。」

蘇予宛眸子堅定，斬釘截鐵的開口。話語裡帶著讓人不容忤逆的堅決。

君御深有些恍惚，這樣的眼神，在第一日晉國公主來北國的時候就見過。那個時候，是晉國公主中蛇毒的時候，這個眼神和蘇予宛是那麼的像。

從前的那些時光，君御深似乎都已經記不清，而腦子裡面最多的就是蘇予宛知道蘇家滿門抄斬后，那決絕的眼神。最後記憶猶深的也僅有蘇予宛那樣的眼神了。

「好，朕信你。」

君御深似乎猶豫了良久，才緩緩開口。他幾乎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選擇去相信，但是心底裡面就有這麼一個答案冒了出來。

蘇予宛有些微怔，沒有想到就這麼簡單的幾句話，君御深居然就相信了。

「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朕就先走了。」

君御深彷彿在逃避一眼不去看蘇予宛的眼睛，只覺得鳳儀閣內很是壓抑，心中莫名煩躁。轉身就準備離開。

「等一下，宛兒還有一句話要問皇上。」

蘇予宛站起身來，「皇上真的希望宛兒嫁給小王爺嗎？若當初小王爺請求賜婚的時候宛兒不拒絕，是不是皇上就真會同意小王爺的請求。」

「公主這話什麼意思？」君御深轉過身來，看向蘇予宛。

「宛兒什麼意思，皇上最清楚不過了。當初御花園的接風宴上宛兒就說過對北國所有的王宮貴胄都不感興趣，除了皇上一人。」

蘇予宛硬著頭皮開口。君御深再也沒有了下一句話。兩人忽然間都僵在了那裡，但是兩個人都沒有發現紙糊的窗戶邊上有一個小小的孔，有一隻眼睛。

沒過多久，就有一名小太監匆匆從鳳儀閣走了出去，出去就直奔著離宮的方向。

「什麼？」

南宮離怒吼，握著椅子的指節都泛了白，剛要發作，斜了斜小太監，又改了口，「本宮知道了，你先下去。」

「娘娘這可如何是好？」

小太監剛走，盡忠就湊了上來。

「沒用的奴才，問本宮怎麼辦？你不是一向主意最多嗎？本想著這聯姻的事情已成定局，誰承想這張義竟然如此短命。不知道得罪了誰，平日里囂張跋扈，強搶民女，作姦犯科，無惡不做。只是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這個時候死。」

南宮離心中窩火，看誰都不順眼。

「是，娘娘，奴才有個想法，不知當講不當講。」盡忠似乎早就已經想好了主意。

「說！」

南宮離一肚子火，胸腔一上一下劇烈的起伏著。

「奴才看今日在養心殿裡面皇上對晉國公主的態度，是不可能處置了她的。皇上看重的自然是北國和晉國兩國的聯姻。反正是聯姻，只要聯了姻盟書定下了之後的事情，皇上自然不會過問，張義是死了不錯，但是死了就不能見了嗎？」

「沒用的蠢材，皇上會讓晉國公主嫁給一個死人嗎？傳到晉皇那裡怎麼交代？」

南宮離點著盡忠的帽子，氣的臉色鐵青。

「娘娘不要著急，正常情況下皇上是絕對不會讓靖國公主嫁給一個死人的，但現在不是有小王爺被殺害的事情嘛嗎？坐實了這個罪名，晉國公主不就可以嫁了嗎？這個樣子，晉國公主也不會傻到自己去和晉國皇帝說的。」

盡忠端著茶，極力討好著。

「對呀，本宮怎麼都沒有想到這一點。」南宮離聽完盡忠的話心情大好。

「那娘娘，奴才和小紅的事情。」南宮離心情好了，盡忠才好說他和小紅的事情。

「本宮還是那句話，晉國公主成了親，就是你們的婚事。但是你先別高興的太早，晉國公主這個罪名怎麼坐實還是一個問題。」

盡忠的主意的確是個好主意，但眼下最要緊的一個問題是，怎麼坐實了蘇予宛的罪名，今日里白靈的招供，加上小喜子以命相搏，都沒有能夠讓君御深相信蘇予宛是有罪的。

「娘娘，這還不簡單……」

盡忠似乎早就已經想好了，只等著南宮離這句話。湊過去在南宮離跟前小聲的開口。

南宮離得意的點著頭，「這不是問題，本宮這就去辦。」

「貴妃娘娘！」

南宮離剛說完還沒有走出離宮，忽然門外就響起了一個中年女子的聲音，明明是一句下人對於主子的稱呼，語氣卻沒有半分尊敬，好帶著幾分囂張，幾分冷意。

南宮離心頭一緊，好久都不曾聽到這個聲音。幾乎有三年了吧。

自從蘇予宛那場大火之後，她就沒有聽到過這個聲音，雖然許久沒有聽，但卻清晰的印在心裏面，再清楚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