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有孕
「嬌嬌......別走......」他近乎於哀求,直直的撞進晉柔嘉心中。
她只好一遍遍默念:
慧極必傷,情深不壽,莫強求,莫強求。
「晉殊,本宮是前朝的嫡公主。」
她睜開雙眸,似是萬般的嫌棄,凝眉沉眸布滿寒霜。
「那又如何?」
那倒不如何,那又能如何呢。
他已然貴為天子,又何須在意那些流言蜚語?
總不過是晉柔嘉一次次在扎他的心罷了,那七竅百孔淌著的血液在四肢百骸里腐朽掉,想來她也渾不在意。
那些瘋狂的念頭,每每在他心上啃咬,他總想囚著她,將她關進自己親手鑄造的金絲籠里。
這念頭沒日沒夜的嚙咬著他的骨肉,柔嘉自然不知,她只會拿話刺他,一步步逼瘋他,讓他的心反覆掉入無知的深淵裡,卻無人再願意救贖拉攏他。
「陛下是心悅本宮嗎?」晉柔嘉挑了眉,噙著笑意,漫不經心的把玩著柔夷上的丹寇。
面色坦然,只那顆在胸腔里跳動的玲瓏心竅不安的跳如擂鼓。
晉殊怔愣住,雙眸深邃不可見底,只肖看一眼就會被吸入那無底洞中。
柔嘉斂了眸,不再瞧他一眼,一絲苦意劃過五臟肺腑,是她多言了。
「這便好。不然本宮只覺萬分噁心。」
她似是鬆緩了口氣,透著輕快,彷彿他的愛慕是一碗粥里的老鼠屎,平白攪了她的心,惹得她幾欲作嘔。
晉殊咬牙切齒,沉著一張俊臉,雙指掐著她的兩腮,惡狠狠道:「那朕是寵幸你時,你便是噁心才你喊的滿宮裡都聽見?」
「左不過是被個畜生咬了幾口罷了。」
「好,好,好,朕是禽獸,禽獸又何須顧及你個賤惹人?你說是也不是?」晉殊氣得雙眸猩紅,連道三聲好,扯了一縷紗幔,縛住她的雙手反剪在身後。
「晉殊!放開本宮!」
晉柔嘉掙扎著身子,額間虛汗滾滾,唇色蒼白,腹下隱隱作痛。
被她刺瘋魔的晉殊全然不顧,俊俏的眉眼凌然寒霜。
晉柔嘉滿腹酸楚,雙眼噙著淚,痛楚席上她的血肉筋骨。
再沒有哪一刻比這一刻更讓她深覺,晉殊只當她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半分了憐惜也無。
她的皓腕被紗幔勒出一道紅印,恰如晉殊親手在她腔子里刻的血痕。
主持說得沒錯,她的愛慕罪孽深重,佛祖罰她筋骨,虐她血肉,都是在教她踏出深陷的迷霧。
柔嘉咳了幾下,趴在床榻上,緩緩喘息。
涼薄的指骨捏著她的芙蓉面:「真該叫貴妃那個妖婦好好瞧瞧,瞧瞧她的嬌嬌兒是如何被朕踐踏的。」
「呵呵,左不過是被畜生欺辱了而已,母妃會體諒本宮的。」她左一句畜生,右一句畜生,不惜輕賤了自己來諷他。
晉殊吻上她蒼白的唇瓣,柔嘉尖利的貝齒咬在他舌尖上,鐵腥味霎時充斥唇腔。
晉殊放開了她的唇齒,指尖擦拭唇角的血液:「你就這般恨我嗎?」
「陛下何必惺惺作態,收了你的虛偽假面,還能讓本宮高看你幾分。」柔嘉驀地揚起唇角,舔著他留在自己唇瓣上的血液,就好似是在啃咬著他的血肉。
「也好。」
冰冷的東西倏地扣上晉柔嘉瑩白的玉足,另一端的長線扣在床榻的一根柱子上。
晉殊撕開了柔情蜜意,徹底將她囚在床榻四周的活動範圍內:「朕會讓太醫煎了葯膳每日里送來喂你喝下,好早日懷上朕的皇子。晉柔嘉,你就待在這裡吧。就算是死了朕也不會放過你。」
囚禁只不過是開始。
她就像個被折了羽翼的小雀兒,鎖在銅橋春深處。
腳上的鎖扣相當精緻小巧,還配著鈴鐺,行動間叮噹作響。
他埋首在她肩窩處,饜足的嗓音,帶著醇厚的烈酒:「嬌嬌朕要出去一段時日,你便乖乖在宮中,莫要在惹朕生氣。」
「替本宮解開。」晉柔嘉晃了晃足尖,無甚波瀾的啟唇,作響的鈴鐺聽久了越是惱人。
「朕會換個長些的繩子,解開就莫要痴想了。」
晉殊抬起柔嘉的小臉,在她氤氳霧氣的雙眸上淺淺啄吻,像是對待最為嬌貴的瓷器,雕刻時的每一筆每一劃都深入心扉,盈著滿腔的熱血,在瓷器上揮灑。
晉殊抱起嬌軟的柔嘉,解開玉足上的鎖扣,赤著腳踏入後殿的浴池。
溫熱的池水淌過兩人身上,晉柔嘉掙脫開男人的懷抱,躲到另一處。
倏地,一個炙熱的手掌捏住她的肩膀
「快快懷上朕的小皇子,朕昨夜還夢著了。」
晉殊輕咬上她的耳垂,唇角噙著溫柔的笑意。
「呸,做夢。」
她啐了口,懶散的垂著眸,背過身去。
晉殊也不惱,拿過白巾伺候她沐浴。
不過是平常的動作,只這一刻,晉柔嘉只覺萬分噁心,喉間的不適感亟欲作嘔,小腹隱隱有痛意。
她使了力拍了拍男人正在搓洗她後背的手。
「嬌嬌?」晉殊不解。
「起開!」
那股子不適就要衝破喉頭溢滿唇齒,晉柔嘉蹙著眉,面色頗有些痛苦,冷聲呵斥。
晉殊只當她又起了小性子,不過是一起共浴,為何偏要屢次頂撞他譏諷他寒他心意。
「晉柔嘉!你休要過分!」
「本宮要……嗚嗚……嘔……」她偏過頭,一下子全吐在池邊,晉殊的臂膀上也帶了些許臟污。
隨之她又乾嘔了幾下,眼尾沁著紅,面色孱弱。
晉殊一下子便慌了神,連忙丟開白巾用毯子裹著她,跑向前殿的床榻上。
「來人,傳太醫!」
太醫是被一路提溜著來的,他著實怕了這椒房殿。
膽戰心驚的進了殿,還來不及下跪,就被帝皇一把提到榻前,沉著面色凶神惡煞地命令他診治。
他顫抖著手把上皇后的脈,身後的視線如鋒芒般扎著,他心跳如鼓,催促著自己定下心神,又重新把了次脈。
這脈象往來流利,應指圓滑,如珠滾玉盤之狀,是為滑脈。
太醫不確定地又多把了幾次脈,晉殊目光深邃,腔子里胡亂跳著,又恐她出了事。
「如何了?」宛若地獄傳來的音色,嚇得太醫慌忙跪下,磕磕絆絆的說不出個完整的話來。晉殊愈發煩躁,狠踢了一腳太醫:「再不說就要你人頭落地。」
晉柔嘉虛弱著面色,眉間攏起一彎半月,半躺在塌上:「本宮無事,退下吧。」
太醫可不敢真退下,皇帝踢在他身上的那一腳,好似要了他半條命,他哆嗦著身子顫抖著開口:「臣……臣才疏學淺,娘娘這脈象是……」
「是什麼,快說!」晉殊已然失了耐性,提起太醫的領子,雙眸陰翳直逼著他,但凡太醫說個不好的字眼,這人頭恐就要落了地。
「是滑脈。」
晉殊怔愣住,提著太醫的手驟然失力。「再說一遍?」
「娘娘脈象圓滑,是為滑脈。」
「不可能!」晉柔嘉尖叫,面色又孱弱了幾分,不可置信的睜大雙眸。
晉殊親賜的藥水她半分都未曾喝下,況且幾日前她才來了月信,這滑脈又是如何得來的說法,她萬分難以相信。
太醫不敢再說下去,唯唯諾諾的低著頭。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晉柔嘉失了理智,起身拉扯著太醫的袖袍:「你騙本宮是不是,是晉殊教得你這般欺瞞我是也不是!」她混不相信自己身懷有孕,篤定是晉殊哄騙她,要用孩子綁住她,將她徹底囚在椒房殿。
她將那些葯全然倒入了花盆中,又暗地裡遣了暗衛為自己取來避子丸吃下。
前幾日來了月信,她還鬆緩了口氣。今日這滑脈又是如何來得?
「這脈象多久了?」
「一月有餘。」晉柔嘉往前推算,數著日子,萬萬沒想到竟是那次!
皇覺寺里她沒有吃藥!
是了,那次晉殊被邊關之事打了個措手不及,便也忘了吩咐人喂她喝下避子葯。
怎能這般巧合,那她的月信又如何能解釋一二?
晉殊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沉聲開口質問太醫:「前幾日皇後方來過月信,如何解釋?」
「日子還小,來了月信也屬實常態。」太醫跪在地上,愈發低垂著頭,深怕自己無緣無故攪進了這局裡。
「不可能,不可能的,怎麼會這樣,騙我,都在騙我……」晉柔嘉面如死灰,蒼白著櫻唇,淚珠串了線般滾滾滑落。她如何能懷了晉殊的孩子,她如何能有孕!
晉殊陰沉著臉,原先的喜悅陡然被她的凄慘尖叫和失神落淚澆滅。
「滾下去領賞。」
「諾。」
太醫從刀尖浪口上滾了下來,平緩了口氣,匆忙逃離椒房殿。
「如何不可能?」晉殊幾步逼近,一手擒著她瘦削的下頜,咬牙切齒般的質問她。「懷了朕的孩子就這般難以接受嗎?」
「不可能的,晉殊你是不是在騙我,你騙我諸多次,這次定然也是在騙我,你怎麼這般混賬?」她一襲梨花帶雨貌,雙手攀著他的臂膀,滿腦子的混沌,只知道念著不可能、欺瞞。
晉殊帶了怒氣,又不敢真傷著了她:「朕混賬?是,朕就是騙你,朕就是混賬,但你這處懷了朕的皇子是不爭的事實,這幾日便安心養胎吧,莫要給朕胡來!」
「不可能!本宮要喝墮胎藥!」她決不能讓晉殊的孩子從她腹中出生。
她是前朝的公主,他是前朝的皇子,雖然他身份未明不能確定有血緣關係!
可是不行!萬分之一的可能都不行!
主持道她罪孽深重,這孩子更是罪上加罪,她如何能留得!
「晉柔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