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日, 大婚那日,雷雨霆霆
皇后渾身顫慄,不安的蜷縮,向晉殊身側靠攏,嗓音顫顫染了哭腔:「陛下........」
「莫哭,怎得這般嬌氣,朕不是來陪你了嗎?」
晉殊舔拭皇后眼尾沁出的淚珠,起身抱著懷裡的嬌軀,大步踏向殿後的溫泉池。
早在晉殊踏進椒房殿時便下了令,燈火通明,夜明珠不要銀子的墜在過道上,殿內比白日里還明堂敞亮,黑雲壓城的緊迫感被揮散了大半。
晉柔嘉養尊處優了十六載,唯一不大舒坦的便是雷雲天。
她怕極了雷鳴電閃聲,每逢雷雨日,先皇便會親手抱著嬌貴的小公主,坐在朝陽殿的龍椅上,又命人將宮內的每一處都點上透亮的燭火。
龍氣充盈的朝陽殿內,先皇哄著坐在膝上痛哭流涕的奶娃娃:「乖囡囡不怕不怕,有真龍護著,必不會傷了朕的囡囡。」
就連陰冷潮生的冷宮都被宮婢們燃了整夜燭火,晉殊冷眼旁觀,嗤之以鼻,暗道小賤人就是矯情。
他生母生他那日,亦是疾風驟雨風聲鶴唳的雷鳴天,冷宮陰鬱無人,野草存生,只一瞎眼老嬤嬤,他的生母孤立無援躺在冰冷的硬木板床上,拼著最後一絲氣力,將他生下后血崩而亡。
「阿殊,阿殊,阿殊......」
皇后嬌嬌軟軟的呼喊著他的名字,青絲三千鋪於腦後,半遮著香軟玉體,聞著他身上濃厚的龍涎香氣味,心中不安減了幾分。
「朕在,乖嬌嬌,莫怕了。」
溫泉水潤透過四肢百骸,晉殊舀了一掌心的泉水,從皇后光滑細膩的肩膀緩緩傾斜淋下。
巴掌大的小臉猶沾著淚珠兒,鴉睫輕顫,一幅嬌嬌顏惹人憐。
「不怕了嗯?」
「嗯~」
皇后埋首在他胸口輕蹭依偎,比那貓兒還乖上幾分。
大掌順著她烏黑長發,一腔柔水漾起他心頭漣漪。
大婚第二日夜晚,亦是雷雨夜。
磅礴大雨傾盆而下,昏沉沉的雲壓著枝頭,驚雷撕開黑夜的濃重,劈開層層陰霾,張牙舞爪叫囂著。
椒房殿的暗衛跪在案前,事無巨細的道來殿內事宜。
「她仍是不吃?朕要你們何用?灌都得給朕灌進去!廢物,一群廢物!」
晉殊陰沉著俊臉,執筆的手背緊繃,心下燃著熊熊烈火,龍威的逼壓令暗衛都不免冒了汗珠。
整個御書房寂靜無聲,扛不住的小太監兩股戰戰,幾欲先走。
晉殊怒而擲筆,上好的墨玉硯台濺起一片墨汁,底部冰玉裂紋延伸,案几上的奏摺散亂一地。
拂袖大步而去,撐傘的太監緊跟在身後,不過是眨眼間,明黃身影便了無蹤影。
啞婢跪了一地,龍鳳呈祥的喜燭擲於殿內,其餘物什東倒西歪,一片狼藉。
晉柔嘉抱臂屈膝藏縮在沉香木闊床邊,珍珠作簾的帳幔吹來陣陣涼風。
殿外烏雲密布,殿內蕭瑟寒冷,晉殊踏著雷霆雨露疾步而來,眼中怒火滔天,動作粗暴地一把擒住晉柔嘉,將人甩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