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4章 八年(番)6
宋柯寒跟在她身後,即便是壓低了聲音,但語氣還是有些不好的。
「曉莉,你不能這麼固執,你聽一下我的話好嗎?我也不是說要把他趕走……」
周曉莉驀然轉過了頭,盯著他。
「這棟房子是蘇念的,你要我在重複一遍嗎,薄亦到現在所有的花銷是蘇念給的,他沒用到我一毛錢。」
「好好好。」宋柯寒妥協道,「所以曉莉,我的意思是我們搬出去住,也不是一直搬出去,等你平安生下孩子了,我們就回來好不好?」
顧藝和潘嫂從房間里走了出來。
顧藝皺著眉頭說道,「宋總監,你別和周律師吵架,周律師這個事情情緒不能激動,有什麼事情你讓著她點。」
宋柯寒煩躁的揉了揉頭髮。
周曉莉已經走到了薄亦房間門口,他只能又跟了上去。
這一次周曉莉開門的時候,得到的還是一樣的話,薄亦冷硬的說道,「我睡了。」
周曉莉望著薄亦漆黑的房間,沒有停步,想要進去。
薄亦的聲音驟然就冷了下來,甚至染了怒氣一樣。
「滾出去。」
周曉莉目光閃了閃。
跟在周曉莉身後的宋柯寒伸手將周曉莉橫抱了起來,他臨走之前,轉過頭深深看了一眼這漆黑的房間,才抱著周曉莉上樓。
周曉莉這次沒有掙扎了。
顧藝和潘嫂臉色複雜的站在那裡看著薄亦的房間。
薄亦剛才那一句話,聲音並不小,所以他們肯定也是聽到了。
周曉莉被宋柯寒抱進了房間,她一言不發。
宋柯寒深深吸了一口氣,緩慢道,「老婆,我們搬走好不好?」
周曉莉垂著眸沒有開口。
她當然沒有蘇念和薄亦關係那麼好,薄亦是被蘇念帶出來的,是蘇念救下來的,他最落魄最難堪的時候,是蘇念拯救了他。
但是後來蘇念將薄亦放在了這裡,她和十歲的薄亦有一點點走近過。
薄亦的年紀稍大了一點,所以硬要他當孩子其實還是有點過了。
但周曉莉是慕安的乾媽,她能感覺到薄亦對蘇念還是有一種對於母親的依賴的,雖然不多,但有一些。
所以她也是將薄亦當成了自己的乾兒子來照顧的。
但薄亦和慕安的性格完全不同,慕安乖巧又聽話,薄亦完全就是一個翻版蘇念。
周曉莉是和蘇念一起度過的學生時期,她太了解蘇念在薄亦那個年紀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
所以她沒有怎麼干涉過薄亦的任何決定。
所以到了如今,她甚至有些不明白了,為什麼薄亦最後會和她到了如今的關係。
十歲的薄亦還會和她鬥嘴,十七歲的薄亦讓她滾。
宋柯寒坐在周曉莉身邊,輕輕拍著她的背,知道她情緒不好,暫時也就沒有說話了。
-
薄亦漆黑的房間里,沒有人。
肉眼看不到的監控後面,是薄亦冰冷的眉眼。
他坐在漆黑的沙發上,冷眸看著地上的女人。
女人披頭散髮的,身上有傷,眼裡都是恨意。
她沖著薄亦喊道,「殺了我啊!」
薄亦輕輕笑了,他搖搖頭,「我不捨得讓你死。」
里奧站在一旁,面色極其複雜的望著薄亦。
當年蘇念硬是帶著薄亦趕回來了,但是還是沒能救下薄生。
薄生死的時候,玄門才是徹底解散了。
玄門餘下的特工,在後來的日子都過著東躲西藏的日子。
他也是。
他只想著等追殺停了,他就找個小地方過完餘生就算了。
但他萬萬沒想到,薄亦會繼承了薄生的衣缽。
他找齊了玄門當年餘下的特工,重振了玄門。
里奧和薄生共事多年,他不敢說對薄生有多了解,但怎麼都是熟悉的。
所以他可以很確定說,薄亦要比薄生更可怕。
他生來就好像是要成為地下的王一般。
他才十七歲,心思已然深沉的里奧從來都看不清。
地上的這個女人,叫莎拉。
是薄亦從一個小地方將隱姓埋名的她找出來了。
不因為別的,只因為這女人和蘇念九成相似的臉。
這個女人被薄亦帶回來的時候,里奧的心思是真的複雜了起來。
當年薄亦被蘇念帶走了,他還以為薄亦的這一生就要被改寫了,即便他生在黑暗中,但最後也一定能長在光明下。
可沒想到,蘇念自己都沒有等到天明的時候。
他以為薄亦找到這個女人,是為了給薄生報仇。
但他又想錯了,薄亦沒有殺她。
他不在的時候,會讓特工對她用刑,他在的時候,卻又會很細緻的給這個女人上藥。
女人受不了這種折磨,沖著薄亦罵道,「殺了我,小子,有種你就殺了我。」
她從前是西加德教會的人,最後被挑選了出來,改頭換面變成了另外一個女人的替代品。
這最後一個任務她做的成功,所以破例真的可以退出西加德教會,過一個安穩的日子了。
但她的安穩,只有七年時間。
看到薄亦的那一瞬間,她就知道她死定了。
這也是地下如果有什麼恩怨的話,為什麼一定要斬草除根,以為真的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這個孩子,他要報仇了。
薄亦伸手將這女人抱到了床上,他很溫柔,像是對什麼寶物一般。
女人手腳都斷了,不能掙扎,她只能猙獰的罵著薄亦。
「噓。」薄亦捂住了女人的嘴,聲音很溫柔,「你累了,你先休息,我給你包紮傷口。」
女人惡狠狠的瞪著他,她是不可能覺得薄亦是個神經病的,他就是在折磨她。
但里奧並非這樣覺得,他從房間里退了出去,找了醫生問了薄亦的情況。
確認薄亦一切正常,面色就更為複雜了。
他總是能在薄亦眉眼中看出薄生的影子,但隱隱約約的,還有另外一個影子。
從前他以為是薄亦的媽媽,最後才不太相信的確認那是蘇念。
他竟然能在薄亦的身上看到了蘇念的影子。
里奧站在窗前,面色複雜。
從進了地下的時候,其實就別想全身而退了。
組織一旦被毀滅了,他們也難逃一死,他逃了那麼多年,不代表如果他沒有被薄亦找到的話,後面會不會被仇家找到。
這個女人覺得自己金盆洗手了,但不過過了七年安生日子,就被薄亦找到了。
還是難逃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