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二章 開始
眾人呆了呆，很快一窩蜂的往那邊跑過去。
「別過去，危險。」
此時大家的眼裡心裡都只有前面那一片樹林。
袁寶兒的話沒等傳到他們的耳朵里，就被風吹散了。
眼見他們很快跑遠，袁寶兒無奈搖頭。
一刻鐘后，倆個工匠滿臉通紅的跑過來。
「大人，我們成功了。」
袁寶兒點頭，跟著兩人，沿著懶腰折斷的樹榦過去，看到了深深扎進土裡的石頭。
「大人，」工匠們見袁寶兒過來，都讓開一條路。
袁寶兒一路過去，來到石頭跟前。
因為衝力的關係，石頭周圍形成一大片凹陷。
足有她小腿高的石頭深深的嵌在泥土裡，只露出表面的一點。
袁寶兒蹲下來，用力一扒拉，石頭紋絲沒動。
袁寶兒有些吃驚。
她的力氣，她自己再知道沒有。
若她都挪不動，其他人定然更不可能了。
眾人不明所以，見她收回手，還以為她在丈量。
有人將只量出來的結果遞過來。
袁寶兒掃了幾眼，站起身來。
「此事必須保密，」她睃了一圈，尋到幾個管事，把他們教導跟前，交代他們帶好人，萬萬不能讓消息走漏。
管事們知道事情重大，忙不迭答應。
袁寶兒又沉著臉跟眾人闡述了一遍此事的重要性，確定所有人都記在心裡，這才匆匆離開。
管事們等袁寶兒走遠，便把自己轄下的人叫到跟前，挨個叮囑。
眾人也是或多或少的經歷過事情的，知曉事情定然十分重大。
只是他們接觸的面比較窄，只能感觸出來這些而已。
與他們相比，袁寶兒想的要多得多。
她一路疾行的直奔宮城。
「袁大人，」才剛到宮城，就被一早就在那裡等著的左相堵住了。
「左相大人，」袁寶兒笑著拱手。
左相點了點頭，端量袁寶兒兩眼，忽的扯了嘴角，「袁大人春風滿面，心情不錯呀。」
「是挺好，」袁寶兒笑著點頭。
他們才剛研發出來的大傢伙威力無比，又能拆卸搬運，實在是便利的很。
而今南邊還不太平，正好用這個立威，沒準一下下去，這場戰役就結束了。
她笑著點頭，想要繼續前進。
左相上來一步，把她堵住了。
「我聽說，袁大人又改主意了？」
袁寶兒一愣。
沒有想到左相的消息竟然如此靈通，她還什麼都沒有做，他便已經知曉。
左相見她這般，就知道自己收到的消息無誤，頓時大怒。
雖然兩人一直不對付，但在他心裡，一直都以為這只是大家政見立場不同而已，對袁寶兒的品行，他還是很認可的。
卻沒想，袁寶兒竟然一直都是裝樣，其本性竟然是兩面三刀，出爾反爾的兩面派。
左相之前為了表現誠意，早已將自己多年的底牌盡數和盤托出，而今他心裡驚怒交加，內里還隱帶著些許的驚。
能在朝堂上，與他委蛇多年的右相可不是好惹的，他當初是覺得有袁寶兒夫妻相助，這才徹底撕破臉。
此時袁寶兒的倒戈，無疑是讓他和他的黨派盡數落入下風，一個不好便會全族盡滅。
一瞬間，左相心裡浮現幾許殺機。
但片刻，他便壓了下來。
「大人，此事並非你所想的，」哪怕左相努力掩飾，袁寶兒也還是察覺他的怒氣。
她拉著左相過去就近的屋子，確定周圍沒有人，這才靠近左相，低聲說了起來。
左相的表情，隨著她的話語慢慢轉為驚訝，待到袁寶兒說完，他眉頭盡展，眼底露出些許的笑意。
「如此，你我分頭行事，只願袁大人心想事成。」
左相拱手。
「也願大人馬到功成，」袁寶兒也跟著拱手還禮。
左相哈的一笑，「同成同成。」
袁寶兒笑著拱了拱手，快步走了。
左相目送她離開，左右看了看，確定沒有人瞧見，急匆匆的回了值房。
袁寶兒一路趕回府衙，工匠們正在張羅怎麼安置那個大傢伙。
袁寶兒叫了幾個親近的管事，低聲吩咐幾句，管事們立刻行動起來，當天晚上，幾艘商船悄然無息的離開了京都。
此時袁寶兒正在家裡，陪著兒子女兒戲耍。
接下來的幾天，朝堂一片安寧，將相和睦，臣屬謙遜，放眼望去，皆是昇平一片。
某天下了大朝會，右相有些恍惚的望向身後，最近實在太過平和，平和得好像從前的那些風波不過是幻影。
幾個跟隨著他的大臣不明所以，也跟著看過去，可是看到多久只有巍峨高大的殿宇。
幾人跟著看了片刻，見右相還痴痴的望著，便試探的叫了聲大人。
右相回過神，朝幾個面帶關切的下屬笑了笑，轉回頭，繼續向前走去。
「沒事，」他不緊不慢的朝前走著。
大臣們互相對望，不大理解右相所為。
右相一路出了宮城，將要上車時，他望了眼正朝自己拱手的下屬，緩步登車。
眾人目送車子走遠，這才各自放鬆著拱手，各自散去。
右相回去府里，一娉婷娘子手提食盒，裊娜過來。
「老爺，這是小六特地給您做的，您嘗嘗味道，」娘子將手裡的食盒打開，將裡面的點心一一擺上。
右相正在想事情，聞聽娘子的話，他笑了笑，拿起擺在跟前的核桃酥，咬了口。
「如何，」娘子有些迫不及待，兩隻眼睛晶亮。
核桃酥表皮鬆軟，內里綿軟，入口便化了。
「不錯，」說著，他把手裡餘下的都塞進嘴裡。
自打上了年紀，右相便不大喜好點心一類，娘子顯然知道，眼見他將一個都吃掉，不由喜形於色。
「這幾天夫人正給小六甄選兒郎，」娘子美眸瞄著右相，試探道：「奴家人微言輕，不知定了哪家兒郎。」
右相這陣子一直都忙著跟左相袁寶兒之流，一直沒顧得上家裡的這些瑣事，而今聽得妾室提醒，這才想起來，家裡的孩子有些也該定親了。
他輕點了幾下案幾，幾個念頭接連轉過，眼見妾室還在等著，便朝她笑了笑。
「小六隨你，品貌皆佳，自然不會是一般兒郎，你且回去安心候著。」
娘子隨著這話，登時喜笑顏開。
她轉著美眸，朝右相拋了個秋波，很是識趣的行禮離開。
右相最喜歡的便是她的知情識趣，見狀便笑了。
待到娘子走遠，他站起來，背著頭，慢吞吞踱步。
之前他攢下來的木料都已經送人，而今家中兒女將要成人，他卻沒有東西可添。
若是旁人，倒也罷了，這人卻是自己很是疼愛的小六，這便不大好了。
他繞著書案轉了幾圈，轉去內院。
夫人正在料理中饋，見右相過來，有些詫異。
要知道，右相每天要忙的事情太多，哪怕是下午不辦公的大朝會，他也不會在晚膳之前過來。
「老爺，」夫人放下賬本，起身過來。
右相點了點頭，順著她的力道換了官袍。
夫人將他常服腰帶系好，接過泡好的茶遞過來。
右相喝了兩口，瞟了眼案幾，沒有瞧見想看到，便坐去正位。
夫人見他這般，就知道他一定是有事情，便跟著坐過去。
「小六的事情如何了？」
幾十年夫妻，很多話都已不必繞著彎子。
夫人一聽就知道怎麼回事，眼底閃過一絲輕蔑和鄙薄，嘴角淺勾，「瞧了幾個兒郎，都還不錯。」
「不過咱家小六才情過人，心裡有自己的想法，我不好專斷，正想著讓你瞧瞧。」
說話間，丫鬟將一早準備好的名冊拿了過來。
右相仔細看了看，必須承認夫人挑選的都很不錯，只是這裡面每一個都有些不足，要麼就是世家庶出，要麼就是沒落的勛貴，唯一有個品貌才情不錯的，還是個寒門。
「就這些？」
右相不大滿意。
夫人笑了笑，已然有些不大樂意，「這已是我能挑到最好的了。」
右相嘴角緊抿，顯然不悅。
「她可是我的女兒。」
夫人也不高興了，「若不然，只怕連這些的十分之一都不及。」
一個伶人的女兒，能嫁去這樣的人家都要燒高香了。
右相抬眸，看到老妻眼裡的鄙夷，他有些尷尬的轉開眼，略有些燙手的把名單放下。
「就這個吧，」他手指為往下一指。
這名單就是夫人擬的，不用細看就知道是挑了寒門程家。
「這個怕是要糟怨呢，」夫人半點情面也不講的吐槽。
「無妨，倒是多謝陪嫁，」右相此時已經平靜。
夫人見他主意定了，便拿了筆，圈定人選，遞給丫鬟，「明天去送帖子，請程家嬸子過來賞花。」
丫鬟立刻拿著帖子離開，右相說完事情，也跟著走了。
夫人目送他走遠，這才輕笑了聲，嘴角閃過一抹瞭然和輕鄙。
看來老爺她也很清楚自家女兒的身份，若是嫁去勛貴世家，待到百年，以她的出身，定然不好過，還不如一開始便低嫁，讓夫家仰著她鼻息過日子。
只要他活得過久，她便能一輩子無憂。
他倒是真疼那丫頭。
右相併不知夫人在心裡如何編排，此時他正琢磨著怎麼湊添妝。
而在另一邊，左相面無表情的給屬下下達命令，「明天開始。」
屬下拱手，帶著身後的幾人快速消失。
隔天一早，晴空萬里，袁寶兒騎著馬，慢悠悠的去府衙。
才剛出巷子，就瞧見一人正朝這邊看來。
她定睛看過去，發現是左相的長隨。
那人見袁寶兒看過來，只朝她長揖一禮便混入人群之中。
袁寶兒眉頭輕挑，想了想，她轉身回去府里，吩咐馬唐看好門戶，這才趕去宮城。
此時已有大半官員都在這裡，瞧見袁寶兒過來，有的人含笑見禮，有的人視而不見。
對此，袁寶兒一律都含笑以對。
很快，宮城大開，眾人陸續進入。
袁寶兒轉眼四顧，見左相還沒到，反而右相正低著頭與身旁的幾個大臣說著什麼。
大約是察覺她的視線，右相望了過來。
袁寶兒笑著點頭見禮，便面色如常的隨著眾人進入大殿。
大約半刻鐘后，左相和小皇帝前後腳進來。
隨著內侍唱名，朝會開始。
按理便有大臣上前請示皇帝公務，只是今天所有人似乎都很識趣，沒有一個請示，就在右相心生詫異之時，門外傳來急報。
小皇帝大驚，急忙命來人上前。
來人拿出一疊公文，皇帝有些詫異，內侍很是識趣的將其一一拆開。
皇帝便極快的看了起來。
眾人瞧不見信的內容，卻能看到皇帝的表情變化，有那些心虛的，只覺得不妙。
右相心有所感，頭一個看向左相。
左相老神在在，瞧不出什麼，他便又看向袁寶兒，就見她一臉好奇，似乎很想知道內容的樣子。
他收回視線，盯著腳邊一點，琢磨著怎麼回事。
就在他正在想時，只聽頭頂一聲爆喝，信件如同散開的箭矢朝著自己飛了過來。
右相一驚，急忙抬眼，正對上暴怒的皇帝。
他心叫不好，急忙跪地。
「自己看，」皇帝連話都懶得說。
右相預感更加不好，急忙撿起其中一封，看了起來。
那信上直言自己裡通外敵，在於土曼等一干國家還是敵對之時，他偷偷向其透漏情報，並險些害死朝中大將等等的事情。
「陛下，臣冤枉，臣一片丹心為大夏，絕不敢做背國之事，」右相急忙喊冤。
皇帝冷笑不語，左相上前道：「陛下，臣這裡有一人想要面聖。」
「此人能證明右相是否忠心。」
右相聞言，睚眥欲裂。
誰人要喊他，一目了然。
然而，左相既然敢出手，就不會怕他發現。
他坦然跟其對視，半點也不退避。
兩人對視一會，還是心虛的右相退了。
皇帝在上面一目了然，登時更氣了。
「宣。」
一句話，就等同於宣告所有人，他不信任右相。
右相的身體也隨著這一聲抖了抖。
左相淡淡一笑，往旁邊讓了讓，身後跟隨著他的眾臣也立刻跟著做了。
右相的身後，自發的讓出一條路來。
右相沒有回頭，卻也能聽到身後的腳步聲。
隨著腳步聲臨近，他預感越發的不好。
來人在右相後面半步的位置躬身行禮，清越的聲音慢悠悠的傳來。
右相有些驚訝，轉過頭，看著身後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