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1623章 姬家有什麼對不起你?
西境起兵的消息在葉歡顏的授意下,很快傳到碧城,傳到了周荊濤這裡,加上也收到的周旻翊告知郢都一切準備就緒的消息,周荊濤不疑有他,立刻下令起兵附逆,碧城亂局一觸即發。
碧城起兵的消息不出三日便傳入郢都,此時因為周旻翊已經死了,郢都解除禁封,剛解封就來了這麼一個消息。
雖然之前通緝周旻翊的告示已經言明碧城周家的不臣之心,但是如今起兵的消息傳來,還是讓上下震驚,朝中沸騰。
葉歡顏拒絕一切朝臣的求見,讓景王和蔡相按照原定的安撫好朝臣,其他的該如何便如何,不用為之影響朝廷運轉。
碧城這邊已經亂了。
周荊濤下令起兵后,在一切準備就緒的時候,人卻不知去向了,這種時候二十萬大軍算是群龍無首,徹底亂了套,人心惶惶。
元決收到了邀約,是榮隨之派人送來的,而周荊濤就在他手裡,讓元決單獨赴約,不然,他就以周荊濤的名義下令,讓屠殺百姓。
元決倒是不擔心這個,他如今已經暗中掌控全局,別看碧城已經在周荊濤的軍令下整裝待發,實際上他來這裡的這些時日已經把軍中關鍵的人控制住了,若想阻止,一聲令下便可,榮隨之不可能傷害得了無辜百姓。
但是,他也還是要去這一趟的,事情也終於到了了結的時候了。
這是一間茶樓的內院。
元決到的時候,就看到榮隨之坐在院子里,好整以暇的等著他,旁邊茶爐上在煮著茶,還放著一個香爐,裊裊煙霧正飄散。
榮隨之也只是自己一個人,手下都不在。
元決其實還是第一次正視榮隨之,以前沒怎麼直接接觸過榮隨之,也就是榮隨之反叛逃匿之後,他才關注榮隨之這個人,可是也沒有機會見過了。
說是情敵,可元決倒也沒把榮隨之放在眼裡過,因為構不成威脅,也就是因為榮隨之給葉歡顏製造了不少麻煩,所以想殺了榮隨之罷了。
而榮隨之對元決的關注就大多了,不說現在,這幾年因為葉歡顏,他對元決是極其厭憎不喜的,後來葉歡顏和元決破鏡重圓,他就一直想殺了元決,哪怕沒怎麼直接接觸過,他也對元決十分了解。
如今看著元決,榮隨之平靜的目光中,是隱藏著的殺意。
今日,他必得讓元決死在這裡,跟他一起陪葬。
元決頓足看了榮隨之須臾,便上前坐下在一旁。
榮隨之倒了一杯茶給他,元決卻沒動。
見他不動,榮隨之問:「怎麼?胤太子是怕我下毒么?」
元決大大方方的點頭承認:「是有這方面的顧慮,畢竟閣下是這樣的人。」
這樣的人?哪樣的人?
卑鄙?
榮隨之目光沉沉的看了一眼元決,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喝了,顯然是要證明自己沒在茶水裡面動手腳。
可是元決依然不動那杯茶。
只問:「周荊濤在何處?」
榮隨之道:「自然是在他該在的地方。」
元決知道周荊濤在哪,阿寅傳了消息給他,說周荊濤被關在樊柯隔壁,不過阿寅防著,具體他們在哪個地方沒說,元決也懶得知道,只要確定樊柯安好就行。
他淡淡的問:「你找我來,想做什麼?」
榮隨之沒回答,只問:「公主還好么?」
元決微微蹙眉,道:「挺好。」
其餘的,不必多言,也不想和榮隨之多談及她。
可榮隨之卻想說,他死死的看著元決,很理所當然的篤定道:「元決,若非命運捉弄,她本該是屬於我的。」
元決只是榮隨之,眼眸眯起,對榮隨之這句話,他極其不善。
榮隨之說:「如果當年榮皇后沒有離開,把她生在這裡,她就是千嬌萬寵長大的大啟公主,而我,就會是大啟唯一配得上她的人,她的父兄也必定會把她許給我,而你們,本該沒有任何關係。」
可命運捉弄,她被生在了那個不屬於她的地方,而他,只能對她愛而不得,看著她與不該沾染的男人在一起。
元決挑了挑眉,旋即嗤了一聲:「榮隨之,你是個聰明人,何以會活在這樣的虛妄之中?這樣的假設你覺得有意義?」
這世間的事情,哪來那麼多如果?
既定的事實,容不得任何假設,沒有人可以回到過去,也沒有人可以更改,命運的每一次輪轉,都有它存在的道理。
榮隨之苦笑:「沒有意義,可我不甘心啊,她明明已經回來了,明明……為什麼我還是得不到她……」
他說著,滿臉的痛苦和迷茫。
元決對他的這些痛苦無動於衷,道:「臨行前,她讓我若見到你,問你一個問題。」
榮隨之立刻看向他:「什麼?」
元決語氣平靜的問:「姬家有什麼對不起你?」
榮隨之愣著。
元決道:「她的父兄厚待你這麼多年,對你的信任無與倫比,為何會養出你的恩將仇報和狼子野心?」
榮隨之被這個問題刺痛了,垂眸靜默少許,才低聲道:「沒有。」
或許一開始他有過怨,覺得他們在愚弄他,明明說好了促成他和葉歡顏,最後卻都認可了元決,而他成了笑話,再也沒有任何機會。
可是現在看待事情的角度不一樣了,他就突然明白了,那兩位對他的看重始終如一,可總是無可奈何,她那樣執著堅決,為了元決豁出一切執念成魔,哪裡是姬沉和姬珩能夠阻止的?他們對她那麼在意和疼愛,為人父兄,又是將死之人,除了妥協還能如何?
可他即便明白了,也回不去了。
元決問:「既然沒有,你現在做的一切,對得起誰?你自己?」
榮隨之怒然冷笑:「元決,你少在這裡批判諷刺我,你有什麼資格?別忘了,所有的事情走到今日這一步,都是源於你,如果沒有你,怎麼都不會有今日這樣的悲劇。」
他咬牙切齒道:「你為什麼要再出現在她面前?她當年都已經離開你了,你們之間隔著這麼多血債,你若是真的在乎她,就該遠離她,從此與她互不相干,而不是非要與她在一起,給她帶來一次次的麻煩。」
「你難道不知道?你的存在,就是她和陛下最大的污點,只要你在一天,她和陛下就會被大啟臣民質疑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