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9章 去面對那些可怕的過去吧

「吃完了早點休息吧，睡醒了，我們還得回去跟老爸說一聲。」他說。

「啊？」我一愣，當下很緊張，「說，說什麼？」

我以為，他要說我們的事情，我還沒想好該怎麼跟老爸說。

「我在台灣的工作結束回來了，本來前天就應該回家的。」他說。

「噢......」噢，原來是這個意思啊。

「怎麼了？」

「沒，沒什麼。」我看到天都亮了，我們還開著燈，好像......我的時間跟外面所有人的時間都是有時間差的，唯獨他，他跟我的時間總是能夠對上。「你今天有事嗎？」

「應該沒有，剛回來可以休息兩天再回律所。」

「跟我去個地方吧。」我提出這樣一個突然的約會邀請。

「好啊。那是等你睡醒了，還是一會兒就去？」他看向我。

「一會兒就去吧。」心裡放著事情，我也不見得能睡得著。

七點半，我們開車來到了學校門口......但是和我預計的不一樣，我們被困在了鐵門外。

「這是怎麼回事啊？都七點半了，為什麼還不開門啊。」我扒著鐵門著急地抱怨說。

「學校還沒有全面開學。」他站在旁邊，向裡面探了探頭。發現了剛剛從學校裡面打水回到門衛室的大爺，「大爺，今天不開門嗎？」

「還沒開學呢，先回去吧，什麼時候開學等通知。」大爺估計把我們當成是了學生的家長，可能每天都要應付不少像我一樣來問什麼時候上課的人，所以顯得有點兒不耐煩了。

我繞過林若弈，走到更湊近門衛室的地方，伸手進去揮舞著，試圖吸引大爺注意，「大爺，那沒人的話，可以幫我們開個門，讓我們進去一下嘛？」

「沒開學呢，你們進來幹嘛呀，學校裡面又沒人，老師學生都沒來。」大爺走了過來。

「大爺，我們以前都是這所學校的學生，真的......這次難得有空回來看看，你就讓我們進去一下吧，我們一會兒就出來，肯定不搗亂。」我懇求這大爺幫忙。

「你們以前也在這兒上學？可是現在裡面也沒人，你們進去能看什麼呀。」大爺被我軟磨硬泡的也沒了脾氣，但是在開門和不開門這件事上，還是在猶豫。

「大爺，我們真的想進去看看，你幫幫忙好嗎。」我今天一定要進去的，有些話是一定要回到這個地方說才行，我給林若弈使了個眼色，讓他往後退幾步，接著招呼大爺到跟前來悄悄說，「大爺，你看到了吧，他是我男朋友......我們，我今天就是想回到以前的學校，我想跟他求婚來著，你幫幫我吧，只有在這裡我才敢說出那些話的。」

「求婚啊？你一個女孩子，跟你男朋友求婚啊？」大爺驚訝得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

「嗯。」我很認真地點了點頭，一晚上沒睡，腦子是有點兒不太清醒，整個人都保持著一種醉酒的微醺感，有些話要是不趁著這股勁兒說出來，恐怕就很難說出來了。我太了解我自己的個性了，今天要是憋回去了，以後再想要說出來就會更難的。

「那行吧，你們可快點兒啊，別給我惹麻煩。」大爺還是很通情達理的，掏出鑰匙打開了鎖，放了我們悄悄溜進去。

林若弈很意外，「你怎麼跟大爺說的，他居然真的讓我們進來了。」

我當然不能現在就告訴他了，我招呼他到以前我上過課的教室門口，努力的往裡面看......可是現在一點都看不出回憶里的樣子了。

我說，「以前我在這兒上過課，桌椅和以前都不一樣了，但是......我以前大概就坐在那個位置。那兒！」

我特意指給他看。

他說，「我知道。」

我原以為，這算是我第一次正經八百的向他介紹我那些不為人知的過去，他會很意外，但是沒想到他的反應特別的平淡。

「你知道？」

「嗯，你上學的時候，我來看過你。」他說。

「......原來是這樣啊。」原來他來過。「那你知道，以前我在學校被人欺負過嗎？」

「知道。」他說。

「這你也知道？」我好難得才下定決心要告訴他的，沒想到他都知道。

「你在學校常常很不開心，回到家也不願意說起在學校發生的事情。」他隔著窗子看向教室裡面，「我和老爸都很擔心你，又不忍心逼問你到底發生了什麼。後來，我幾次翹課來偷偷看你，想知道你在學校發生了什麼事情。」

「所以，其實你們很久以前就知道，我在學校里過得並不好，不開心，被人欺負、排擠？」我以為我一直瞞得很好，沒想到，是他們瞞我瞞得更好，「那為什麼你和老爸都不跟我說呢？」

「你不願意說總有你的理由，你和別的小朋友不一樣，你從小自尊心就特彆強，還有就是不合群。」他回頭看了看我，接著說，「你從小就是這樣，如果面對的只是一兩個小朋友，你倒是不難和他們一起玩，但是人只要多了，你就很難融入大家所以總是落單。我和老爸都發現了，就算你很努力的想要收斂起自己本來的性格，試圖融入大家，到了最後還是會一個人孤零零的縮在角落裡。被人欺負了，本來就已經很委屈了吧，可你回到家以後卻還是會表現出一副和學校里完全不同的樣子，你高高興興的對我們說你在學校里怎麼樣怎麼樣受歡迎，他們對你多好，我們就明白你不希望我們知道你在學校里最真實的樣子。」

「所以，從來都不是我騙過了你們，只是你們為了讓我不更委屈，所以裝出一副被我騙過了的樣子。」我現在終於明白了，不管我們是什麼樣子的，在關心我們的人眼裡，我們所有的偽裝都沒用，只是他們希望我們可以放下芥蒂所以讓我們覺得，我們騙過了他們。「......其實我真的不明白，我很努力的試著要融入大家了，穿一樣的衣服，包一樣的書皮，買一樣的乾脆面......我可以和她們個別人說說笑笑的玩在一起，只是人多了，我就不知道我該怎麼融入大家了。我在這個學校里真的留下了特別多，特別不好的回憶。初中的時候，我算著日子一天一天的捱，我熬得很辛苦，但是我特別不想讓你們知道。我害怕你們知道我在學校里過得不好，害怕你們也覺得我是個怪孩子，怎麼就我那麼特殊，總是被針對呢。我還想過要自殺......結束這一切讓我特別痛苦的生活。」

他聽到最後一句，轉過頭來，看起來很嚴肅。

「其實很多事情我都不太記得了，但是每次在學校，我都覺得我喘不上來氣。很壓抑，很辛苦......可是讓我覺得，我最想要和過去完全劃分開的，特別不想讓你們知道的是，我在這裡曾經活得很窩囊，被人欺負，被人孤立，甚至是我居然曾經因為這些事情動過輕生的念頭。」這些都是我曾經想要努力掩埋在回憶里的，是我曾經永遠都不希望被人知道的。「這裡發生的事情，我恨不得它就像是消失了一樣，不要再被人提起了。或許這樣我就能把自己完全當做另一個人，去重新開始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