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回歸南家,南家父女的漠然相對
南家老宅位於市邊緣,四周環境優美,屬於高級住宅區。
那時候何軒第一次來南方家的時候,還帶著羨慕的語氣說:「南方,你家真好,這麼大,有這麼多好玩的地方……」
何軒轉過身去問蕭寒:「蕭寒,你怎麼不說話呀?南方家不好嗎?」
蕭寒老氣橫秋的說:「不好不好,這有什麼好的,房子越大,人也就越孤獨。」
年幼的他們還不懂什麼是孤獨,只知道房子這麼大,又沒有人陪他們玩耍,肯定很無聊。
南方笑著點頭,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也就越多。
於南方而言,得到了良好的教育,失去的卻是一個無憂無慮的童年。
是啊,有什麼好的……
站在南家老宅門口,南方想起幼時的記憶,不禁有些喟然。
南家老宅的大門緩緩開啟,一個年約四十歲的女子走了出來,她低頭俯身,淺淺的道了一句:「小姐,先生一直在等你。」
南方微微低頭:「白管家,我知道了。」
說起白管家,也算是南父身邊的得力助手了,二十五歲就跟在了南父身邊,陪著南父走過無數的風風雨雨,小時候的南方總是不解,有時候功課做得累了,也會偷偷問白管家,為什麼這麼多年一直無怨無悔?
每當這時,白管家總是搖搖頭,笑著不說話,只是那抹笑容中的苦澀卻是怎麼都掩飾不住。
後來,南方就很少涉及這個問題了,因為笑容太苦了,她不想在看到這麼苦的笑容。
南方進去的時候,南父正在吃早餐,南家的教養很嚴,所以南方沒說話,坐下把屬於她的那份早餐吃了,雖然她已經吃過了。
吃完后,南父拿起手邊的餐巾紙問:「公寓那邊住的還好嗎?日常用品都有嗎?要是沒有,我讓白管家給你送過去。」
南方放下手中的筷子,搖了搖頭說:「不用了,我很好。」
南父靠在椅子上,揉了揉眉心,頗為無奈的說:「南方,這麼多年了,你還在為你母親的事而怨恨我嗎?」
南方低頭,笑著說:「沒有,我知道這件事不是你的錯。」
南父沉默。說到底,還是怨他的。
最後,他只能狼狽的轉移話題:「要是有什麼需要,隨時來找我。」
南方點頭:「好。」
南父又問:「美國的學業完成了嗎?」
「差不多吧,就差一篇畢業論文了。」
南父的語氣有些小心翼翼:「那以後你是會回國,還是繼續考研?」
南方反問:「父親是希望我回國,還是希望我繼續考研?」
南父扶了扶眼鏡:「我尊重你的意見。」
南方起身,拿起身邊的雙肩包,笑著說:「好,那我知道了。」
「那南方以後是要從政還是從商?」
南方想了想后說:「從商吧,畢竟從政太累了,而且,我的專業就是學經濟的。」
南父點頭,淡淡的嗯了一聲。
「那父親,您還有什麼事嗎?」
南父低頭苦笑:「從什麼時候起,回這個家一定要有事呢?」
南方無言以對。
南父揮了揮手:「你母親的東西我一直沒動,每天都有人按時打掃,你要是想看,就自己去吧!」
南方垂眸,說:「好!」
南父罷了罷手,說:「去吧!」
南方走後,白管家立在南父的身後,語氣很是不解:「先生,既然您這麼想念小姐,那為什麼小姐回來后你的態度一直不冷不熱的?」
南父默然,許久后,他才說:「因為只有這樣,她才不會太討厭我,而我,別無選擇。」
白管家一聲苦笑,從什麼時候起,這個曾經不可一世的男人也會小心翼翼的去揣測自己女兒的心思,只求她不會討厭。
原來,歲月真的是不饒人的。
在不知不覺間,它已改變了那麼多。
南方的父母南風和溫暖都是政治聯姻,但與大多數政治婚姻的犧牲品不同,他們生活的很幸福,南風剛毅,溫暖靜和,他們性格互補,組成了一個很美好的家庭。
溫暖閑來無事時,有一個特殊的愛好,喜歡布置家,所以現如今的南家老宅依舊有很多溫暖的作品,比如窗帘,比如床前的燈,再比如桌布。
南方走到門口停下了腳步,她伸了伸手,想要把門打開,手卻顫抖的厲害。
以前她總是不敢來這,這裡面有著太多太多關於溫暖的記憶,她害怕觸碰這些回憶。
去美國的三年,她以為自己真的放下了。
可是現如今來看,怕是終其一生都無法釋然了。
試了幾次后,南方終於放棄了掙扎,她聽見心裡有個聲音在大叫,你看,你就是個膽小鬼,進都不敢進去,還談何釋懷,承認吧,你就是個十足十的膽小鬼。
她最終還是落荒而逃。
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的白管家想了想后,最終撥通了南風的電話:「先生,小姐站在門口,手一直在顫抖,她試了幾次后都沒有打開門,最後離開了,我看她有些慌亂,所以……」
南風沉穩的聲音從那邊傳來:「嗯,我知道了。」
南風掛掉電話后,又撥通了蕭寒的電話。
「伯父,有什麼事嗎?」
「嗯,是我。」南風長話短說,三言兩語就交代完了事情的經過。「南方回家的時候,去看了她母親的舊物,不知道怎麼就跑出去了,現在我也不知道她怎麼樣了,我想,她大概是不願意見到我的,所以只好拜託你了。」
「嗯,我知道了,我馬上去查。」掛掉電話后,蕭寒撥通了部隊里雪柳的電話,雪柳是情報高手,雖說只是一個弱女子,但只要給她一台電腦,她就是網路世界的王,但這些信息也只有特殊人員才有資格知道,而蕭寒恰恰就是這特殊人員中的一個。
雪柳的速度很快,不出五分鐘就已經把南方的信息都發了過來,蕭寒一看,笑了,像是她的風格。
小時候的南方在心情不好時,就喜歡瞎走,走到哪算哪,沒有目的地,沒有落腳處。
現在的她,這個習慣依舊沒有改過來。
蕭寒找到南方時,南方正坐在大街的長椅上,她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蕭寒走過去,輕輕喚一聲南方,南方錯愕的抬頭,她有片刻的獃滯,隨即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你怎麼來了?是找我有事嗎?」
蕭寒搖搖頭:「沒事,就是想來看看你。」
南方失笑:「我又不是小孩子,還用人一直照顧呀。」
蕭寒笑笑不說話,南方抬頭看著他,突然笑了,說:「陪我走一走吧!」
蕭寒說:「好。」
此時正是初秋,天氣不涼不熱,溫度剛剛好,有陽光灑下,溫溫柔柔的,慵懶的讓人想睡覺。
南方自顧自的走著,目光有些散亂,似是在思索什麼。
蕭寒在背後跟著她的腳步走,無意識的眯了眯眼,感情這丫頭就是這樣讓他陪著走的。
罷了罷了,今天出來就是為了陪她的,理不理他又有什麼關係呢?
走到一半路程的時候,南方突然停下了腳步,她回過頭來說:「我是不是還沒有去拜訪過伯父伯母?」
蕭寒有些詫異,怎麼會突然想到這檔子事,不過他還是點點頭。
南方頷首低眉,淺淺的笑:「那好,正好今天無事,我們一起去拜訪伯父伯母吧!」
蕭寒看著面前的這個女子,有一瞬間的恍惚,雖然她就站在這裡,可他卻感覺她的心早已不知在哪飄忽不定了。
南方笑著說:「禮物還在我家,你陪我去拿吧!」
蕭寒看著她,說:「南方,難受就哭出來吧,別笑了,沒有人在強迫你笑。」
南方的笑容一點點收斂,臉上的表情始終很平靜,最後她說:「哭?我還會嗎?」她嘲諷的看著前方的陽光一層層的漫過大樹,說:「走吧。」
南方給蕭父準備的禮物是一盤圍棋,材料不貴重,甚至有些破舊,但卻是有著聖手之稱的高買浪曾用過的棋,這些棋子飽經歲月的打磨,雖有些破舊,卻是顆顆圓潤有光澤。給蕭母的一串佛珠,材料很普通,卻是南方初回國后親自去佛寺虔誠跪拜求來的。
去佛寺,既是求佛珠,也是求心安。
蕭父蕭母看到禮物后,很是開心。雖說不貴重,但身處這個位置,還有什麼奇珍異寶是沒有見過的,人越老,越看中心意。
既是拜訪,那留在蕭家吃飯是必不可少的。飯桌上談論的無非是南方去美國的三年怎麼樣,學業如何,南父還好嗎等等問題。
南方耐著性子一一為他們解答。蕭寒看著眼前這一幕,無聲的笑笑,這是他的姑娘,他的父母。
天黑的很快,吃完飯一會兒,夜色就籠罩了大地。
南方起身,笑著和他們一一告別。
蕭父蕭母想讓蕭寒送送南方,結果被南方婉言拒絕了。
她依舊背著那個亞麻色雙肩包,眼中的靈氣像是要溢了出來。
她轉身,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門前的那條綠茵小道上。
蕭母看著那背影,輕輕的說了句:「這孩子……」
聲音很輕,很快就被風帶走,不留一點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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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一萬字,真心不容易啊,願你們看文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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