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死而不僵

王道文此時道來。「楊自得在回鄉的時候，路過亂葬崗，被那女鬼勾上墳頭，她把楊自得的魂兒給吃了。讓我上了楊自得的肉身，她還給我我一個陣圖，讓我按照陣圖上畫的位置，在村子的祠堂裡布下這個陣圖。」

王道文說著一顆眼珠忽然的掉落了下來，已經爛掉的眼珠在地上滾了一圈，滾到了林離的腳下，林離撿起了地上的眼珠，眼珠都已經爛了一捏就陷了進去。

「你還要嗎？」林離拿著眼珠，看著臉都已經爛得看不出樣子的王道文。

「不需要了。」王道文有些落寞的說:「我已經能感覺到，我已經到了極限，馬上就要飛灰湮滅了。我一開始並沒有想害大家的，我只是想復活而已。我家裡還有老人，還有老婆孩子，我要是死了。他們該怎麼活啊！」

「可是，當我回到村子里時，我爹、我媽、老婆，孩子！都死了，全都死了。。」王道文的聲音里有些激奮道:「這個村裡的所有人，全都看著我老婆孩子死，這個村裡的所有人都眼睜睜的看著。看著他們弔死在村口的槐樹上，看著他們眼珠掉下來，舌頭伸出來。」

「所有人都看著他們在那槐樹上，吊了十幾天，直到屍體都臭了，爛了。被太陽晒成乾屍。都沒有人願意放他們下來。」

「所以我覺得該死。。他們都該死！這些人雖然表面上是人，但是他們都沒有人性。說他們是人，他們才是真正的鬼。殺人於無形！」

「他們本不該死的，他們是被這些披著人皮的厲鬼害死的。」

「然後，你也害死了他們。」看著身體腐爛程度已經越見嚴重的王道文，林離有些痛心的說:「那你怎麼做了，和他們又有什麼區別。」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可是我就是放不下。我心有不甘，死不瞑目。」王道文的整個臉已經爛了，變成了一顆腐爛的枯骨。

王道文扭動著發腐的身體，一步步走向林離，他每走一步他的身上就有一個器官掉下來，他的手臂，腿，身體掉落成了一節節的，當他走到林離面前的時候，只剩下一個爛掉的腦袋。

「我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我只求你一件事，幫我照顧我女兒。」

「那不是你兒子嗎？」林離問。

「死死的那個是兒子。」王道文說完，整個腦袋也爛成了灘腐肉，落得林離滿身都是。

「何必呢？」林離搖了搖頭，拿了一張黃紙出來，黃紙往那劍尖上一繞。

「燃！」黃紙燒了起來，林離用指尖彈了出去，落在了王道文碎成了很多段的身體上，轟的一下燒了起來，化作了一股青煙消失。

「到頭來還不是一張黃紙燒進前世骨，一道青煙送魂歸。」林離捏了一下鼻樑，感覺身體有些疲勞。

林離做在地上，喘了口氣，感覺身體像是透支了一樣，真的就想一直躺著地上永遠也不要氣來，「看來我真的是累了，打了一晚上的殭屍，又斗半夜的巨獸。我一輩子都沒這麼瘋狂過。」

林離閉著眼睛，靜靜的躺著。

「道長！道長！」林離的身後還有十幾個村民，此時正小心翼翼的叫著。

「幹什麼啊！」林離眼睛都懶得睜開了，說道。

「我們……我們怎麼辦啊！」村民看著林離，問道。

「什麼怎麼辦啊！該怎麼辦就怎麼辦。我累了管不了你們了。」林離無力的動了動手指。

「道長，您這可開不得玩笑。我們這兒還有十幾條人命呢？」

「呵呵……」林離不由的笑了，說道:「你們的人命就是命。那王道文他爹媽，老婆孩子上吊的時候，他們的命怎麼就不是命了。你們沒說有誰去出個手放他們下來，救了幾條人命不說，連王道文回來複仇這檔子事兒也不會發生了。」

「自己做的孽，你們自己了了吧！」林離摸著額頭，「你們做什麼，上面和下面都是看著的，記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

「道長說得是。改……我們以後一定改，多做善事，多積陰德。」那些村們的臉都是屬狗臉的，變得快著勒。

「晚了！」林離一拍地面，蓋棺定論道:「今天，所有人都得死在這兒了。反正你們都該死，死了你們也沒有那個算是冤枉的吧！」

「道長，是……我們是死有餘辜。但是，孩子總該沒罪把！」一個村民把藏著人群後面的一個孩子推了出來，那孩子矮小一直站在人群後面林離都沒看到。

「這小孩誰啊！」林離揉著眼圈。

「這孩子叫王嫣，就是那個王道文女兒。道長你看那個，孩子你得救吧！隨便就把我們一起撈出去了。」

「是啊！是啊！……」

「你過來。」林離對沒小孩說。

那小孩有些木訥。

「道長，這孩子是當年上吊的時候，那線勾不著所以沒死成。不過當年看著自己面前弔死那麼些個人，嚇壞了所以這孩子變得木魚腦袋了。」一個村民笑吟吟的說道。

「我要你說嗎？」林離看了那人一眼，坐起身體把那孩子拉了過來，「告訴哥哥，你多大了。等出去給你買糖」

「哥哥。」那孩子的眼睛很閃亮，一顆眼珠子就像是玻璃的一般，那樣的透明純潔。「哥哥，我不想出去。」

「嘿！你這孩子腦袋糊塗了吧！什麼胡話呢？！」聽見那孩子說不出去，後面那些村民直接的急了，厲聲的斥喝道。

「我不想出去。我知道是他們還是爸爸媽媽的，爸爸出去那天，就有人說爸爸他回不來了。媽媽死的那天說，他們都是一群披著人皮的畜生，媽媽還把祖傳的畫給燒了。媽媽說就是這個東西害了一家人。」那孩子說。

「沒事的啊！告訴你，爸爸媽媽都沒死。」林離微微的笑了一下，撐著插在地上的劍站起來。

「哥哥，你騙我。」

林離摸著那孩子的臉，說:「等出去的時候，他們就在外面等著。」

「我們還能出去嗎？」那孩子仰著頭，看著林離。在她的眼中林離是那樣的高大。

「當然可以出去，你未來的日子還有很長，很長。你要走的路才剛剛開始，我希望以後的人，能做一個人，一個真真正正的人。」林離拖著疲倦的身體，他現在好累，真的好累。好像眼睛一閉上，就永遠也不要睜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