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隔著門的兄妹
「波浪街二十八號，三樓......」
夏元站在了一棟老式的房舍前，要不是他現在視線超凡，根本無法在黑暗裡發現早就沾滿了灰塵的門牌號。
他走入了樓道，隨意地跨過了樓梯間的一些「小機關」，無非就就是一些絲線，你只要不小心絆到了，怕是會觸發什麼，或是讓樓中的人警醒。
但這些絲線再多也不可能讓他踩到。
他此時也不放出神識，心底很緊張。
他並不知道親人是死是活...
一步一步，拾階而上。
走到二樓半的時候，他深吸一口氣，露出笑容，往前走去。
就在這時。
吱嘎。
三樓門扉輕響，微弱光華里，一個穿著黑色連衣裙的女子蹬著運動鞋走了出來，伴隨著的是寒芒一閃，這是她用來防身的剔骨刀。
女子往前走出兩步，剛走到樓梯口，驟地見到梯道下正走出一道黑影，她嚇得差點要尖叫出聲，雙手握著剔骨刀，筆直地對著前方，然後急急忙忙地往回退去。
夏元視線很好，他現在與怪力亂神交手都是以零點零二秒來計算攻擊時間的，所以在女子才剛剛走出門扉的時候，他就已經徹底看了她的模樣：
黑色連衣裙，微卷長發，娃娃臉，模樣有些熟悉，二十歲出頭的模樣...
他腦海一嗡，頓時浮現出一幕幕畫面。
想起了「自家」門扉上，大頭人兒拉著小女孩手的塗鴉，還有那站在那並不大的家中，兄妹兩人互相追逐的模樣。
這是...妹妹？
都這麼大了？
他竟然走神了。
待到他回過神來時，門已經悄悄關上了。
夏婷緊張地蹲守在門前，心跳很快。
現在可以說是末世了，她需要防範的可不僅僅是那些無魂的神明，還有失去了道德底限、已經成了怪物的人。
在她無比的緊張里，門外恢復了死寂。
憑著女人的只覺，她感到有人緩緩站在了門前。
夏婷右手死死抓著剔骨刀，左手按著自己的胸口。
她怕么？
她當然怕。
然後，這寂夜裡，敲門聲響起了。
咚咚咚。
每一聲都敲打在她心上。
門外傳來陌生男人的聲音。
「夏婷...是你嗎？」
女子一愣，臉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既然能叫出自己名字，那麼應該是熟人了，但她還是不敢回答，這年頭誰都不能信任。
門外聲音繼續響著：「有一個魚缸里養了三條紅錦鯉，一條黑魚，錦鯉的名字叫做小紅，小小紅，三紅，黑魚的名字，你猜叫什麼？」
女子身子猛地一顫，塵封的記憶閘門猛然打開了，直接衝擊入她腦海之中，她不覺間雙眼就濕了，鼻子也堵住了，她輕輕輸了口一口氣，還是不說話。
門外聲音笑道：「黑魚叫小明。」
女子雖然還沒說話，但唇角也已經隨著門外的笑聲而帶起了一抹弧度。
門外的男人似乎輕輕舒了口氣，女子能感到他並沒有強闖進來的打算，反倒是背靠著門，繼續侃侃而談。
「知道如何防止巧克力被兄長偷吃嗎？」
門外男人語氣里已經帶上了笑，然後繼續道：「那就是當著兄長的面把所有糖衣都拆下來，然後每個都舔一下就可以了。」
門裡的女子：...
她忍不住也笑了，她忽然覺得即便門外的是怪物，那麼能被怪物以這樣的方式哄騙了殺掉，也比其他死法要好。
她雖然緊握著刀，但已經不那麼緊張了，甚至忍不住去聽門外的黑影下一句會說什麼。
黑影也不急著開門，也不繼續敲門，而是道：「可是呢，那一戶人家的妹妹顯然還是失算了，因為她不知道即便兄長看著她在每塊巧克力上舔了一下，又如何？兄長照吃不誤。然後小女孩嚎啕大哭，兄長呢這才拉著她一起下了樓，用自己偷偷存起的零花錢為她重新買了一盒更好的巧克力。」
門裡的女子咬著嘴唇，淚水刷刷地留下，但是神色已經變得柔和，胸腔在起伏著，卻在笑著流淚。
她這一刻甚至覺得死亡不那麼可怕了，因為她至少沉浸在了回憶的幸福里，那十八年日夜對親人的思念，此時得到了奇異的宣洩，化作花了臉淚水，順著笑的咧開的唇角流入了口中，味道有些澀。
門外，沉默了小片刻，然後男人微笑道：「那麼，夏婷，可以開門了嗎？」
夏元其實要進門有的是辦法，但他只想親人能為他開門。
門裡，穿著黑色連衣裙的女子問道：「你...」
「我遇到了很多玄異的事，如果說出來，能寫成一本，對了，你左邊屁股上有一顆梅花狀的紅色胎記。」
夏元一拍腦袋忽地想起了，「你小時候還試圖趁著我睡熟，對著我的臉放屁，但是被我識破了。後來我趁著你睡熟，在你臉上畫了一隻王八。」
他繼續開始說許多許多事。
門猛地打開。
女子伸手猛地一拉門外站著的男子，把他拉入屋裡，然後急忙關上門，滿臉通紅道：「別說了！」
她這一拉，使得兩人的距離頓時近了許多。
近到幾乎貼到一起了。
夏婷微微抬頭，然後瞬間錯愕，因為面前的男人太年輕了，而且面容太陌生了，根本不是她的哥哥。
她還沒說話，夏元就直接開口了：「夏婷，別害怕，是我。我說了，我身上發生了許許多多離奇的事。」
夏婷緊張地問：「什麼事？」
夏元：「穿越，投胎...」
夏婷：...
她剛想說你騙誰啊，但轉念一想，這世界連無魂的滅世神明都出現了，還有什麼不可能？
夏元舒了口氣道：「這裡非常危險，我帶你們去個地方，為你們重新安排好生活，但是記得不要泄露我的這些秘密。」
夏婷面色古怪，欲言又止。
夏元直接把她摟入懷中，女子身子顫了顫，也沒掙脫，但她心裡只覺得更古怪了，十八年前，她六歲，而哥哥二十歲，現在她二十四歲了...
所以，夏婷問了一句：「你...現在多大？」
夏元想了想，他既然比白龍王大八歲，那麼應該是。
「我已經一百零八歲了。」
夏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