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西樵書院
「什麼恩不恩的。」顧白擺手。
勾子跑過來,把長衣遞給顧白。
「就是,你心裡要是過意不去,請我們吃頓飯就成了。」
「你這小奴,不知做好事不求回報?」顧白把長衣披上,瞪勾子一眼。
他回頭對書生說,「不用太貴,前面鹵煮就不錯。」
「啊?」
書生被他們一唱一和搞得一愣一愣的。
片刻后,他才反應過來,「哦,好,成…」
「不過」,他看著二人,「鹵煮是不是太寒酸了,要不,咱們去快活樓?」
快活樓是餘杭城內最大的酒樓,飯菜色香味俱全,登樓者非富即貴。
若是往日,顧白還真就答應去快活樓了。
但現在顧白不想,他們的饞蟲現全在鹵煮上。
「就鹵煮。」
顧白說的斬金截鐵。
「行吧。」
書生最後戀戀不捨的看河面一眼,跟著顧白又上了石橋。
勾子這時靠近顧白,「公子,你說這水仙殿,同老王要查的水仙是不是同一回事?」
顧白點頭,有這個可能。
但要說這水鬼就是水仙,顧白覺得太扯了。
法海領著百八十人,在一夜時間消失,而這鬼連顧白都能擊退,不可能是他做的。
據法海的占卜書上記載,在溺斃一人後,在河邊行某種占卜之法,可得水仙指點。
想來水仙手下應該有許多溺死的水鬼才是。
方才這水鬼,很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那要不要告訴老王?」勾子問。
「明日告訴他一聲吧,不過…」顧白不認為王守義能查出什麼。
幽冥之事,過於虛幻,王守義是捕頭,不是鎮妖司的人,尋常手段很難查出有用的線索。
當然,這消息也不是毫無價值。
至少他們知道了水仙殿。
顧白他們到鹵煮攤的時候,攤主正要收攤——因為是雨天,客人很少。
好在,攤主準備的食材夠多。
見顧白他們財大氣粗的要包圓,攤主樂不可支,忙把已經收起來的攤再支開。
「今兒有人付賬,勾子,放開了吃。」
顧白揮手就讓攤主來兩大碗。
勾子也不落後,三大碗先擺在面前。
至於書生,他看一眼攤子,見鹵煮里煮的腸、肺看起來過於異樣,不由地皺起眉頭。
他出入的都是快活樓,這些下水讓他不敢恭維,總覺得吃下去不大幹凈。
顧白和勾子二人顧不上招呼他。
他們甩開膀子,呼呼的吹著熱氣吃,汁兒在口齒間橫流。
顧白吞下一碗后,「呼,爽!」
他讓攤主再來一碗,回頭一看,見書生盯著他們,蠢蠢欲動。
「你怎麼不來點兒?」顧白問他。
「嘗嘗,特好吃。」顧白極力邀請他。
書生喉頭蠕動一下。
他本來心中顧慮很大,但見顧白和勾子那狼吞虎咽的樣,食指不由地大動。
尤其是顧白,長的風流瀟洒,風度翩翩,溫軟如玉。
這麼一位謙謙公子居然毫不避諱,他就更沒有避諱的理由了。
於是書生小心翼翼地說,「那,那我來,來點兒?」
「來點兒!」
顧白招呼攤主,為書生盛上。
不一會兒,倆人狼吐虎咽變作三個人。
在幽暗燈光下,攤子里冒出來的熱氣,飄到雨幕中,格外的暖和。
「呼,好吃,這也太好吃了。」
書生招呼攤主再來一碗。
他渾身濕透的身子,此刻在鹵煮的滋潤下,變的不再那麼冷。
「好吃吧。」顧白得意,「這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攤子。」
「嗯嗯。」
勾子點頭。
「我們公子對吃最講究了,這話能從他嘴裡吐出來,說明真的很好吃。」
書生好奇,「公子對吃的很講究?」
「那是。」
顧白得意,「不是我自誇,整個餘杭城,沒我不知道的美食。」
「那快活樓…」
書生剛開口,顧白打斷他,招呼道:「來,快吃,快吃。」
勾子瞥書生一眼,「你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你覺得我們公子是吃得起快活樓的人?」
「就你話多。」
顧白把勾子的頭往碗里摁,讓她快吃。
書生撓了撓頭,忙把這話題掠過,閑聊起了顧白的營生。
顧白對此倒不避諱,直言相告自己是抄書的。
他還把店址告訴了書生,「你那些同窗好友有要讀書的,記著去找我。」
「一定,一定。」書生答應著,卻有點兒底氣不足。
書生很快也自報家門。
他姓李,名浮遊,現在餘杭城唯一的書院——西樵書院讀書。
顧白點下頭。
在書院讀書的人非富即貴。
這書生還起名李浮遊,這不是告訴他很富有嘛?
顧白當下再不顧及,招呼攤主繼續上。
一直把攤主食材吃完,倆人吃了個肚圓后,他們才向李浮遊告辭。
他們打著油紙傘,慢悠悠的往回挪,不時地打一飽嗝。
此時,夜已深。
路上一個人也不見,只有細雨落下的聲音。
倆人閑聊,打趣著,在快到書屋時。
喵。
一隻貓忽然從身邊樹上落來,把嘴裡叼著的東西放下后,朝顧白叫一聲。
這隻貓一身黑毛,顧白白天餵過,認得它是魚姥姥家的貓。
「老黑,大半夜的,你在這兒幹什麼?」顧白問。
黑貓不答,而是向顧白身後叫幾聲。
顧白和勾子不約而同的回頭。
他們的身後空空如也,不見任何人。
倆人回過頭。
「啊!」
勾子被嚇的往後退,而顧白後退的更快。
在他們面前,一步之遙,方才黑貓站著的地方,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一個人影。
「喊什麼,小小年紀,膽子這麼小。」人影顫巍巍地抬起頭。
她聲音沙啞,透著滄桑,還有一股子的邪性。
不過,顧白和勾子聽到這個聲音,心放下來。
「哎呦,魚姥姥,你嚇死我了。」勾子拍著自己的小胸脯。
喵。
黑貓從魚姥姥腿後面鑽出來,似乎在嘲笑勾子的膽小。
「姥姥,這麼晚了,你出來幹什麼?」顧白問。
「收魚。」
魚姥姥說罷,彎腰把腳下的一條魚撿起來,丟到一旁的抱桶里。
顧白探頭看了一眼,抱桶里不時濺起水花,顯然有很多魚。
「大半夜的出來撈魚?」顧白疑惑。
餘杭城富饒,任意撿一條小河,都可以撈上來許多條魚。
因此,魚姥姥從河裡撈魚並不稀奇,稀奇的是這個時辰撈魚。
不說夜裡水鬼格外活躍,單說河堤濕滑,就不應該在夜裡來撈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