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臉紅
蘇洛自知道人向來是喜歡殺熟的。
許多騙子，自我養成的第一步便是從騙盡親友開始的。
先是父母，再是親族，最後是知交好友。
等把熟悉的人都騙遍了，心裡的良知磨滅了，自便可以毫無愧疚的去騙外面更多的人而不虞會露餡了。
只是，他卻不知，這鬼竟然也是喜歡殺熟的。
想來是他以前也從未見過鬼的原因。
不過轉念一想，鬼這種東西，不也都是從人變得？
會保留下一些生前的習性，不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念及此，他心裡又對此釋然了。
只是，釋然歸釋然，但蘇洛心裡還是不禁的好奇與疑惑。
就算成了鬼依然會繼承活著時殺熟的習慣，但這昨日里才剛死在你口中的大活人。
轉過天來突然又活生生的躺在床上了。
你就真的一點不感到意外，一點不覺得古怪？
你是怎麼做到這般淡然自若的趴在他身上準備吸他陽氣的？
懷著好奇，蘇洛仔細觀察了一下，從那厲鬼身上找出了原因。
這厲鬼雖凶，卻竟是個沒有靈智的殘疾鬼。
她真靈不全，應是別人手中的傀儡。
她本身沒有思想，只遵循操控者的指令和自身本能行事。
背後的操控者讓她來害人，她便來害人。
讓她吸食陽氣，她便來吸食陽氣。
想來這叫柳大壯的男子，應是這草葉村中陽氣最重之人。
這樣的人，便是一般的遊魂見了都會遠遠地躲著。
但落到強大的鬼物眼中，卻是它們最喜愛的食物。
所以他才會連著兩天，前後兩次，都被這厲鬼第一個找上門來。
同時，聯想到昨晚那闖入自己房間作死的女鬼。
蘇洛更是覺得，這兩隻厲鬼的背後，應該都是同一個操控者。
應是那背後操控者感應到了闖入他房間的那隻厲鬼魂飛魄散了，不明所以下急忙召回了這隻作祟的厲鬼。
所以昨夜才會發生那明明能一夜之間將草葉村化作鬼村的紅衣厲鬼，卻只害了柳大壯一人的奇事。
一瞬間把事情的前因後果串聯了起來。
眼見沈紅菱看那厲鬼作祟，正欲出手救人。
蘇洛按下了她的手，把人攔了下來。
「床上這位，就是昨天被害死的那位。」
在紅菱疑惑的目光中，他輕笑道，「你說......經歷了一番死生之後，他這次還會不會在同樣的地方跌兩次？」
女鬼吸人陽氣，一般都會以類似入夢的形式誘惑男子，讓其主動將陽氣泄於自身。
這無關於強大與否，只是一種本能——這樣可以讓她們的工作省很多力氣。
當然，即便不被誘惑，遇到厲鬼這一等級的強大鬼物，最終也是難逃被吸干陽氣當場死亡的結局。
看著床上的厲鬼與男子，紅菱想了想，輕輕搖頭，表示自己猜不到。
按理說都在這裡死過一次了，怎麼也不該往一個坑裡跳兩次吧？
但她還知道，許多男人常說的話中，卻有一句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不妨等等看？」
見她搖頭，蘇洛頗感興趣的提議著，還補了一句，「放心，死不了人的。」
見他這幅興緻勃勃的樣子，紅菱無奈的嘆了口氣，輕輕點了點頭。
眼前這個人，明明那麼強，明明修為那麼高。
但接觸下來，卻總覺得他有時會像個小孩子似的，時不時的就喜歡一些惡作劇。
想著，她不禁又看他一眼，眼中帶著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寵溺？
「唔，開始了！」
看著那飄在柳大壯上方的女鬼朝他吐出一口鬼氣。
蘇洛提醒了一句，覺得就這麼靠感應的不過癮。
抬手往身前一抹，虛空如水面一般波動，緩緩浮現出如電影般的畫面。
畫面中，柳大壯正在睡覺，朦朧中，隱約有琴聲傳來。
柳大壯被驚醒，睡眼惺忪的揉著眼睛，沒好氣的低聲喝罵。
過得片刻，神志漸清，聽著耳邊隱約傳來的琴聲，他不自覺的豎起了耳朵。
耳邊的琴聲漸漸清晰，儘管不通音律，但他依然能聽得出這是一首極好聽的曲子。
聽了片刻，他起身披了件衣服，翻身下了床。
「吱呀~」
推開門，他聞著琴聲尋去。
走了片刻，在一座湖邊，他看到了湖中涼亭間撫琴的女子。
隱約間，他覺得那女子似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下意識的，他想要轉身離去，似乎這熟悉的一幕讓他覺得有些危險。
但轉身的想法只轉過了一念，隨即便被他拋諸了腦後。
看著涼亭中只著輕紗撫琴的女子，他雙眼漸漸迷離。
沒辦法，她長得實在......不是，她彈琴實在太好聽了。
他心裡這般想著，腳下下意識的往涼亭處走去。
「啪啪啪~」
走到近前，他輕輕鼓掌，一副聽懂了她的琴聲的樣子。
撫琴的女子被聲音驚擾，如受驚小鹿一般轉頭怯怯的看他一眼。
起身，她屈身一福行禮，「公子。」
他心中一盪，絞盡腦汁的搜刮著學堂啟蒙時先生教過的辭彙。
「夜深了，姑娘不去休息，何故在這裡撫琴？」
她目光含露，幽幽怯怯的看他一眼，道，「長夜漫漫，無心睡眠......」
「啪！」
眼前畫面伴著清脆的響指聲破碎，後面的發展已經無需再看。
看著床上的柳大壯，蘇洛搖頭輕嘆。
事實證明，有些人，即便被一個坑埋了，再遇到同樣的坑也還是會毫不猶豫的跳進去。
就像前世許多人，黃賭毒一旦沾上，多是屢教不改，幾乎至死方休。
收回目光，蘇洛與紅菱對視一眼。
可能是將要入夏溫度升高的原因，紅菱臉上不知何時攀上了粉色。
一瞬間，蘇洛想起了那句：人間的真話本就不多，一個女子的臉紅便勝過一大段對白（略有出入，原文記不清了）。
錯開目光，紅菱不去看他。
目光落到那厲鬼的身上，她臉上紅霞褪去，心底默道，「要阻止她了，再晚就來不及了。」
蘇洛點點頭，「你出手還是我出手？」
紅菱抬手凌空虛畫，心中回道，「我來吧。」
蘇洛點點頭，看了柳大壯身邊的柳葉氏一眼，便散去了上午留在她身上的一道凈化符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