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軍之日

()在波文的各種惡趣味之下，湯姆平平安安的，……恩，應該是跌跌撞撞的長了五歲。這還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波文每年都會為湯姆拍下新的照片，而每一次波文都能想到一些詭異的說法，好記錄下湯姆被嚇到的樣子。

五歲這一年湯姆的生日過後，波文又開始頭疼起了湯姆的上學問題。

現在這種時候，上學這種東西根本就算是一種奢侈的事情。手中拿著他來這個時代時候，身上唯二物件之一的打火機。這個東西是別人送的一份禮物，不過在這種年代這個打火機可已經沒有什麼歷史價值可以兌換了。

這個年代的人，唯一還認得東西，只是貴重金屬了。

按照他現在的經濟實力，看來上學都是個問題了。「波文，我要那個！要那個！」

波文此時坐在床上，湯姆站在床上，從身後抱著波文的脖子，蹦蹦跳跳的去夠波文手裡的打火機。

「湯姆。」

波文並沒有看向後面的小湯姆，只是輕輕巧巧的叫了一聲他的名字。被點名的小湯姆僵了一下，在波文看不到的方向撇了撇嘴，才乖乖的從床上下來站在波文面前。

「波文……」這種時候，小孩子都應該叫「爸爸」嗎？當然或者如果波文的性別不是男的話，叫「媽媽」也是可以，不過！重點是！叫「波文」的話還真的是太奇怪了。——這難道不應該是和父母撒嬌時候的語氣嗎？

對於小湯姆而言他已經習慣了，明明是自家父親，結果根本不讓他叫爸爸只能叫波文。還說說什麼「湯姆不要叫爸爸，是波文，明白了嗎？」

他可一點都不明白。

嘟著嘴站到波文面洽你，湯姆雖然心理十二萬分的不高興，可是還是老老實實的站直，沒有亂動。

波文看著感覺上就和一直小動物沒什麼差別的湯姆，將手機之前拿著的打火機遞了過去，「湯姆，我想你應該上學去了。」

「上學？去哪裡。」雖然很想要的東西到手了，湯姆在面對波文的問題時，還是將所有的注意力放在與他說話的波文那裡。

不論何時都不能漫不經心的與他人交談，這不僅僅是對他人的不尊重，更是沒有教養的表現。就像波文的一言一行，都如同有著一把尺子嚴格測量一樣，湯姆也是完全記住波文對他行為教導的每一個要求。

「……」波文沒有立刻回答，只是盯著自家黑髮的小包子白皙的臉，而後起身，「可以選擇的地方並不多，不過……其實不論湯姆你想不想，都到了應該上學的年齡了。」

「波文也上過學嗎？」湯姆用雙手握著波文給他的打火機，忽然提出這麼一個問題。

「自然。」波文這會兒需要低頭，隨著他的動作滑到臉邊的金色短髮襯著這個人的笑容越發溫文爾雅，「上學，是必要的事情。」

「……」

「………」

所以為了生活……不，為了孩子的教育問題。波文·菲爾德先生決定賣東西了。說實話他身上現在還真的是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在這種該死的蕭條時期，一個人用了大半輩子攢下來的錢，這種事情也不見得可以生活多久。當然，以歐洲人的那種消費理念，其實對於他們積攢的錢的數目也不要報以很大的期待。

紙幣這種一般等價物已經真的快要接近於一張紙了，波文之前不得不更換的好幾個工作，其酬勞都是很具有寫實意義的麵包。

現在是金銀乃是王道的時代。

為了家裡那隻小包子的教育問題，波文·菲爾德現身拿出了他穿越來時帶在身上的另外一樣東西：一塊純金打造的懷錶。

這個東西原本是波文的母親給他的，一直被他帶在身邊。不知道是出自什麼人的手筆，但是在他那個年代已經是絕對價值連城的奢侈品了，現在不敢說很值錢，但是至少金子很值錢就是了。

——他是不是該考慮一點別的問題了。現在已經快是1933年了……世界又快要亂七八糟了。

事實證明那塊懷錶確實很值錢。

波文將表交了之後帶了先錢回去，一路上考慮著學校問題。現在的學校也沒有什麼差別，對於湯姆他是之前有教過一些東西，但是畢竟自己時間不夠，也無法指望房東太太能夠幫忙教導。

——請一定不要成為一個文盲。

波文這麼想著，無力的揉了揉太陽穴。他現在越來越覺得，當初那個巫師似乎帶著炫耀意味，對他使用阿瓦達索命真的……一件非常給別人造成困擾的事情。

走到房東太太家門口，伸手敲門。僅僅是敲了第二下，門就打開來。波文的手還抬著略微僵硬的頓在半空中。

「菲爾德先生。」威爾太太看起來很生氣的樣子，她一手搭在門把上，憤憤而指責的看著波文。

「您好，威爾太太。」波文取下了帽子向她問好。

「菲爾德先生，我想您大約對於孩子們很不了解，但是您怎麼可以拿這麼危險的東西給湯姆玩呢？！」威爾太太太高的聲音里滿是怒意。

「出了什麼事情。」

波文略略挑眉，他看到縮在威爾太太身後的湯姆，他緊緊的抓著威爾太太的衣服不敢站到波文面前。努力躲起來，卻被威爾太太拉到波文面前。

白皙的包子臉上花了一塊，然後漂亮的黑色頭髮被燒焦了。

——未來的偉大魔法師里德爾先生，此時因為玩打火機，把自己的頭髮給燒著了。

「……」

「……爸爸……」湯姆小聲的喊了一聲，扯了扯波文的衣角。這一聲因為含糊不清，波文都沒有聽清楚。

「湯姆。」被威爾太太責備給了孩子太危險得東西，然後再三保證不會再出這種事情之後，才將小湯姆帶回家的波文看著包子額頭被燒焦的一小搓頭髮。

他抬手伸到湯姆面前，在小包子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屈起手指，「啪」的一聲彈在他腦門上被熏黑的一塊，問，「湯姆，你還可以再笨一點嗎？」

「……」

——他保證下次再也不會這麼笨了，當然，也不會比現在這樣更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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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歲的時候，湯姆被波文揉揉，送進了附近的一所小學。自從上學之後湯姆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在波文下班回來之後向他報告今天課上學了什麼。

「這些我爸爸早就教過我了。」他在下課之後指著黑板上面老師寫過的東西，學著波文的模樣笑著，對周圍的同學說道，「我一直以為這些，僅僅只是遊戲才對。」

六歲的孩子，對於知道很多的人總是有一種本能的崇拜感。身邊的孩子和湯姆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有意無意的注意的言行，收斂自己的行為。

他們在說不清楚的本能之後，擔心自己的魯莽或是粗魯會被眾人因此從他身邊被排擠開。這麼小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建立小團伙的孩子……——波文•菲爾德先生您到底是抱著什麼樣的目的，把小湯姆往哪個形象去教導的？

……

到了放學的時間，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之後，小湯姆微笑的對著每一個走過他身邊說再見的同學道別，之後也順著人流走出了教室。

這裡的孩子也沒有幾個，所謂的學校也沒有多大。

孩子們陸陸續續的被家長接走，湯姆提著書包走到威爾太太身邊，左右找了一圈之後才不確定的問：「波文他沒有來嗎？」

早年懂事之後，湯姆就一直在糾結一個問題，那就是為什麼波文不讓他叫他爸爸。明明房東威爾太太都覺得他們兩個長得很相像。

可是波文卻說不是他爸爸。

不要以為自己是金髮碧眼就可以推脫責任啊，就算他是黑髮黑眼，可是明明臉長得很像啊！難道他這麼說是因為……因為那個詞叫什麼來著？

——拋妻棄子？

「湯姆，菲爾德先生今天有點事情，拜託我來接你。來，先和我回去。」威爾太太還是那麼親切的樣子，她將手伸過去牽住小湯姆，「這段時間菲爾德先生可能會比較忙，他拜託我來接你。」

「他要做什麼？」

湯姆不解的問，以前不論是再忙都沒有像現在這樣啊。這樣的變化讓身為小孩子的湯姆不安起來，惶惶的有些害怕。

「菲爾德先生……」

威爾太太嘆了口氣，但是最後還是笑著回答他說：「菲爾德先生，應該要去參軍了。」

「……」

自那天之後的三天里，湯姆都一直沒有見到波文，甚至於他晚飯都是在威爾太太家裡吃的，並且也是在那裡過夜。

波文完全沒有露面，這讓他晚上的時候會偷偷將自己捂在被子裡面，埋頭小聲的哭。周五那天早上，威爾太太替他在學校里請了個假，之後帶著他出門。

那天湯姆自己從起床，洗漱到穿好衣服都是沉一張，一副小包子鬧彆扭的樣子。他想波文不讓他叫爸爸果然是為了好把他丟下。

湯姆沒有注意聽波文和威爾太太說拜託她照顧自己的話，就算是在波文身後摸摸他腦袋道別的時候也沒有抬頭。

一心想著你不要我了，你這個討厭鬼。

只是在威爾太太說，「車子就要開走了，湯姆你再不抬頭就看不到菲爾德先生了。」的時候，湯姆終於被嚇得抬頭。

他看著慢慢開走的車子，還有離遠了的波文的臉，終於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把之前心裡一直想的話喊了出來。

「波文你這個拋妻棄子的混蛋！」

喊完得湯姆自顧自的哭起來，完全不顧威爾太太聽到這個詞之後詭異的表情。

——話說湯姆，拋妻棄子這個詞……你到底從哪裡學來的啊？

……